城池中心有著一座懸浮於半空的九層閣樓,其方圓十裡都彌漫著濃鬱的茶香,閣樓上懸掛著一塊鎏金描邊的牌匾,其上由右至左書寫著六個大字——天行健、君子閣。
樓閣第九層那唯一的大殿中擺放著一丈見方的屏風,屏風後李炘淵百無聊賴地靠在躺椅上,一邊品茶一邊翻看著手中書籍。
“砰砰砰,公子各個世家的少爺們差不多都來了,現已在西廳等候。”門外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李炘淵放下茶杯與書籍,身子稍稍扳正一些,對著門外之人說道:“那就請他們過來吧。”
片刻後十余個年輕人闖進了大殿,為首的少年身著華麗錦袍,他先是環顧四周,隨後向跟在他們身後的老者問道:“李炘淵人呢?道碑呢?”
李炘淵輕咳一聲說道:“我在這兒。”
那少年聽著從屏風後傳出的聲音不滿地說道:“李家的人都是這般沒有教養嗎?請人來還不露面,你在裝什麽!”
李炘淵在屏風後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隨後緩緩說道:“糾正你一點,我沒有請任何人,是你們為了道碑主動來此。劉老,你還是去跟他們講一下吧。”
聽到這話那老者隨即來到屏風前向著眾人說道:“首先我謹代表自己歡迎大家遠道而來,各位都是通天榜排名前列的天驕,今日來此想必都是因為我家公子前幾日所發布的消息。
三年後就是十年一次的啟靈大會了,啟靈作為如今世人步入修行之路的伊始,為了大家能夠達到完美啟靈,我家公子欲與各位共同提升進步,特此拿出造化至寶道碑與諸位一同品茶論道。”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們又不是傻子,你就說要想參悟道碑需要做什麽就行了。”那錦袍少年顯然是不信這老頭的鬼話。
李炘淵微微一笑,仿佛料到那少年會是這般反應,在他還沒言語前手中便憑空出現了一個一尺高的白色玉碑,聽到那少年講完便將玉碑擲出,那玉碑遇風而長轉眼間就變大十倍落於屏風之外。
看著那錦袍少年在玉碑出現後的刹那就奔向了那裡,李炘淵不禁笑道:“樊天,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性急,不如拜我為師我教你參禪打坐之法。”
“你什麽意思!”樊天身形一滯,怒目睜眉地看向屏風。
李炘淵哈哈一笑,說道:“開個玩笑罷了,你別急嘛。至於道碑今日來此之人都可隨意參悟,而且還給你們一個與我一同前往通靈者的聖地——通靈界天鋒山的機會,只需抵擋我幻身三息攻擊即可。對於各位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呦!”
說完李炘淵便擲出一根青銅柱立於眾人眼前,其上有黑影浮現,負手而立。
樊天聽後面色陰沉,不悅地說道:“哼!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你有什麽資格選拔我們?你若不是投胎好,早就橫死在外了!”
其余人聽著這二人針鋒相對但不敢言語,只因他們身世過於顯赫,其它人都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李炘淵,通天榜榜首,天資冠絕古今。
李家族人為官者數不勝數,祖父是乾國開國將軍,其父是大帝之下第一人,官至大將軍兼太子太傅。李家即有位高權重者又與天子同宗,故而勢傾天下。
與之相比樊天也不遑多讓,天賦穩居通天榜次席,父為乾國太尉,統領天下宗門,執掌天下兵馬。
“就這小孩兒把戲,我不用靈力也能單手破之!”樊天昂首闊步,向著青銅柱走去。
柱上黑影仿佛察覺到有人靠近,頓時黑氣翻湧,搖身一變化作猿猴模樣。
猿猴黑影一個閃身便來到樊天身後,張開大口照著後腦猛舔一口,隨即閃回至銅柱旁,看著一頭口水的樊天不禁扎耳撓腮咯咯怪笑起來。
“找死!”樊天大怒,瞬息來到猿猴頭頂,鐵拳如暴雨般向下砸去,只見那猿猴尾巴朝著銅柱一卷,便將銅柱橫亙中間,一時間四周青光大作,拳頭落下,一股巨力反饋而來,樊天身形止不住地倒卷。
銅柱在空中慢慢縮小,化作一根青銅長棍落回猿猴手中。那猴頭單手舞動著長棍,一邊左右跳著一邊指著樊天仰頭狂笑,突然間那猿猴身影消失無影,下一刻出現在樊天面前舉棍猛砸下來。
樊天剛想躲閃,突然發現自身不知什麽時候被水泡包裹,只能勉強撐起手臂抵擋。
長棍落下,一股摧山巨力撲面而來,樊天面色大變,周身頓時幻化出多把巨劍擋在身前,一副華彩鎧甲虛幻地覆蓋住身體。長棍摧枯拉朽地崩斷巨劍,粉碎鎧甲。樊天身體如斷線風箏般砸向地面,激起無數碎石。
大殿內的眾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樊天,往年這兩人也是衝突不斷,經常大打出手,樊天雖說經常落敗但從不像今日這般狼狽。
“你突破了?”樊天起身看著恢復如初的銅柱與慢慢隱去的猿猴,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李炘淵面色淡然,沒有回答而是將一個玉瓶丟出屏風,樊天眼疾手快將玉瓶從空中摘走,打開瓶塞一股清香從瓶中溢散而出,隻一眼樊天便震驚地看向屏風。
“三息已過,達標者獎一枚九轉玄丹,前往通靈界後也只需要幫我狩獵一些通靈魂獸而已。”
樊天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什麽時候,需要狩獵多少?”
“明天吧,狩獵多少明天看情況嘍。還有你不先去看看道碑嗎?”
李炘淵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卻被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劉老前去打開大門,便見一侍衛出現在門口對著劉老耳邊說了些什麽,然後就退下了。
劉老快步回到屏風後,李炘淵看向老者小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有一小民,僥幸滿足公子您的要求,現來求見但他沒帶誠意前來……”劉老一邊說一邊旋轉著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李炘淵了然,隨即說道:“無妨,讓他進來排隊參悟道碑吧。”
片刻後,一書生裝扮的青年踏進大殿之中,目光掃視一周,看向屏風時目光一凝,抱拳朗聲道:“通天榜第三荀於樾,今日叨擾了。”
說完那書生便默默走到眾人身後,與人交談起來。
樊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塵土,看了一眼那書生,沒有理會獨自走向道碑,行至一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掃視一圈,然後指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少年開口說道:“那個,那個誰,別四處張望了,沒有錯就是你,你先去過去參悟去。”
“哥,我叫柴淺……”那胖子小聲嘀咕了一句,就老實地走到道碑旁盤腿而坐,周身頓時被道碑的光芒所籠罩。
樊天看著胖子周身散發的光芒與道碑交相輝映,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彌漫開來,模糊間竟能窺見胖子少許人生經歷。看著胖子周身浮現的錢幣虛影,樊天似有所悟。
柴淺猛然睜眼,驚訝道:“道碑上有字!雖然模糊不清,但那肯定是字!不是說造化器不留痕嗎?”
“你說的是沒錯,但道碑除外。你之感悟能與道碑呼應就能留下濃墨一筆,證道成功。而且其上筆痕為大帝與大將軍所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李炘淵有些意外,沒想到有人能勘破迷霧,溯本求源,故解釋一番。
樊天不斷催促著還在徘徊的眾人往道碑處去,他好能通過眾人零星的經歷與感悟完善自身。
“你們先玩,我就先走一步,一會有空可以來茶室找我喝茶。”李炘淵看著銅柱前闃無一人,而道碑前人頭攢動但道碑卻再無異動,愈發感到無聊。
李炘淵朝後門走去的同時,道碑的參悟也輪到了那位書生,只見那書生滿身的書卷氣化為實質在碑前盤旋慢慢凝聚,書生以此為筆,以青蔥歲月為墨,半空中一個‘凡’字逐漸成形,向著道碑印下。
字跡之上有書生片段的經歷湧現,二十年淒涼屈辱的世俗換來一朝得道升仙。
“凡人……自從老國師創出通靈決後,已經幾千年沒聽過這個詞了。”
“只聽說荀於樾一年時間就從無名闖到通天第三,沒想到他還當過二十年凡奴,不過凡奴都是些黑暗交易了。”
李炘淵回頭看了一眼書生,想到自己的一位朋友,真像啊,炘淵不禁感慨。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凡’字印在道碑上,不斷融合崩滅,樊天看這情況頓時閃身來到道碑前,拿出巨劍砸向道碑,那劍好巧不巧落在凡字之上,這字被巨劍化作的金光淹沒,金光帶著書生的靈力與感悟鑽入道碑中。
樊天無視了書生殺人的目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道碑,其上他竟然發現了一個他無比熟悉且厭惡的氣息、字跡。
道碑上有三列字跡,其中最長的一道竟題了一首詩:
仙凡路阻古難留,天賜人間鍾靈秀。混沌神明開天創,今朝公子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