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八方客棧著實不小,三人的興趣也不盡相同,要是一起行動,難免會有人覺得乏味。
在白浮生看來,這八方客棧說是客棧,倒不如說是一處園林,不同的客房分布在不同的院落,各個院落之間各種景致錯落,移步間景色變換,卻又顯得和諧無比,讓人心情舒暢,仿佛置身世外。
他獨身一人走在園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白浮生在跟陳景松和陸離分開後,又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掉小鯉,便一個人開始在客棧內到處晃。
現在入住的客人相對於偌大的八方客棧來說還是太少,大部分地方都沒什麽人,也正好給了白浮生獨處的機會。
走過一座人造小橋,轉過一片樹蔭,在潺潺流水間,白浮生眼前豁然開朗,大片的雪白映入眼簾,卻是一片梨花盛放。
複行數十步,一座小亭露出簷角,裡邊似乎坐著一個人。
雖然看不清,但白浮生還是認出了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林知許,後者似乎也有所感應,起身回望。
“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了。”林知許依舊一副冷淡的樣子,言語中聽不出什麽別的情感,“那孩子給你寫的信,托我帶給你。
“對了,他現在有了一個新名字——陳淳之。”
白浮生的目光頓時變得奇異起來,末了卻又化作笑意四散開來,他接過信,就地拆了開來。
“白大哥,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都沒來看我,卻讓一個姐姐來接我。
“雷池劍宗的生活很好,大師兄對我很好,小師姐也對我很好,師父也對我很好,但是我感覺他們都不如白大哥好。
“對了,白大哥,師父給我取了一個新名字,叫陳淳之,你覺得好不好?
“大師兄跟我說了好多,我才知道白大哥是那麽那麽大的劍仙。
“但是我也感覺我很厲害了,我居然跟那麽大的劍仙吹過牛!
“我以後也要成為白大哥這樣的劍仙。
“本來有好多話想說,但是好像又什麽都寫不出來,要是白大哥有空能來看看我就更好了。
“白大哥沒空也不要緊,等我成了大劍仙,自己來找白大哥就是了。
“之前白大哥對我說的話,我好像懂了一點,雖然我才到雷池劍宗,但是所有人對我都很好,甚至比一些早已入門的同門更好。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沒有覺得不對,好像都是理所應當。
“我不想這樣。”
“不能再寫了,小師姐要出門了,希望她能遇到白大哥吧!
“那樣就最好了。”
很難想象陳二狗那小子能寫出這種東西,白浮生看著有些凌亂的筆跡,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他收起了信,重新看向在一旁發呆的林知許,問道:
“那小子在雷池劍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除了修行就是纏著李師兄講些不著調的話本故事。”林知許隨口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他很有天賦,短短幾天就能引氣入體周天循環了,前五境對他來說跟喝水一樣簡單,中五境只是時間問題,至於上三境,可能性也極大。
“這般好苗子,在我們雷池劍宗地界,竟然被你先發現了。”
白浮生笑了笑,當時他全憑感覺,按道理來說,秘境離雷池劍宗並不遠,但他的第一感覺居然不是向著那個方向,反倒是一個全是凡人的村落。
直到親眼見到了陳二狗,他才意識到這是陳二狗的原因,順手也算結了善緣。
“喏,這是我外公給你的,說是交個朋友。”
林知許看著不知道在笑什麽的白浮生,冷聲道。
“嗯?”
白浮生接過玉牌,上邊刻著雷池劍宗四個大字,他神識一掃,卻發現裡邊放著一艘飛梭。
“代我向他老人家問好,若是得空,浮生必定登門拜訪。”
對於這種事情,白浮生一向是不客氣的,他自然而然地收起玉牌,看向眼前比起先前又多了幾分鋒芒的女人,問道:
“你師兄呢?他應該跟你一起來了吧。”
“哼,不知道在哪裡喝酒呢!多半又在跟那群混江湖的散修喝酒賭錢。”
提起李道玄,林知許的眼裡莫名多了幾分凌厲,顯然她對於這位大師兄的情感十分複雜。
“你這是準備幹什麽?”
林知許忽然上下打量起白浮生。
“我?就到處走走看看唄,好不容易才出來, 花了那麽多錢,好歹也要回個本吧!”
“那就不打擾白公子雅興了。”
說完林知許就抱拳轉身準備離開,不過瞬間她又停下了腳步。
白浮生聽見那道異常清冷的聲音說:
“我還欠你一個人情,待我境界攀升,再向你問劍。”
說罷,那道人影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白浮生在原地搖了搖頭,有些聽不太明白林知許的意思。
不過他也懶得想這些了,要是沒有什麽機緣,林知許按部就班地破境最少也得一兩百年了,到時候白浮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年輕人有個目標其實也挺好的。
於是白浮生就繼續沿著這條小路,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走出了重重疊疊的人造景觀。
放眼望去,一片寬闊的廣場,許多石桌,或是擺著吃食,或是擺著棋盤,三五成群,高談闊論,十分熱鬧。
旁邊的小樓裡應當還有些別的娛樂,也無非就是喝酒賭錢,買賣些不知真假的奇珍法寶。
剛從一條偏僻的小道出來,白浮生就被一個人盯上了。
“這位公子,真是氣度不凡啊!想來應該是出身世家大族,在名門望宗修行,境界也是深遠無比,難以捉摸。不知公子對奇珍古玩有沒有興趣?”
看著眼前一臉諂媚的青年,白浮生一時間有些驚訝,這八方客棧還真是海納百川。
沒等白浮生開口,那青年就再次開口了,
“公子,相逢就是緣。看一看瞧一瞧,萬一看對眼了什麽寶物,豈不也是美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