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浮生沒什麽興趣,就借故脫身,帶著小鯉在園林裡散步。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光十分明亮,園林中三五步就有一盞燈,倒是比起白天,更有一種神秘朦朧的韻味。
“今天下午去哪裡了?”
白浮生走在前邊,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問道。
小鯉落後白浮生一步,聽到白浮生的問話,頓時就緊張起來。
“回老爺,小鯉下午去了四海廣場,那邊有很多出攤的修士,好多有趣的玩意,然後就遇到了一位老人家。
“那位老人家也是很好的人,帶著我買到了不少好東西。”
白浮生心道果然如此,那條老蛟龍做的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是什麽時候呢?白浮生放緩了腳步,最後駐足路邊,看著已經向著小路伸出枝丫的樹枝,抬手折斷了一隻盛放著幾朵梨花的枝丫,放在手裡慢慢揉撚著。
腦海中老人的話一句一句地出現,白浮生逐漸懂了。
“齊王一直在看著她。”
應當是在山神廟第一次出劍就被盯上了,是雷池劍宗?
齊王的勢力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龐大,與雷池劍宗的關系也比想象中更親密。
白浮生盯著手裡的樹枝,稍稍縷清了這些關系,便隨手扔掉了那一節樹枝。
忽然他注意到小鯉的臉色有些古怪,像是想說什麽話卻又無比糾結。
見正在沉思的白浮生看向自己,小鯉連忙從袖中取出了一個木盒子,
“對了老爺,當時我還看到了一把飛劍,和陳公子那把長得差不多。”
“嗯?”白浮生沒想到小鯉會搞這一出,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問,
“花了多少錢?”
“五十枚九洲幣,本來是一枚無極幣的,被我砍掉了一半。”
“你哪裡來的錢?”
“以前還在瀾滄江的時候存的,還有些是那頭蛟龍的,我想著反正是白拿的,不花白不花——”
小鯉的心忽然變得有些忐忑起來,老爺好像不喜歡怎麽辦?
白浮生陷入了沉默,他拿起那個不算精致的木盒,打開蓋子,果然發現裡邊躺著一把飛劍,長得確實跟陳景松的那把有點像,但是品階差了十萬八千裡。
他拿起這柄飛劍,仔細感受了一番,最終得出了結論,這東西最多值五枚九洲幣,多半出自一個學徒之手。
“有心了。”白浮生沒忍心告訴她真相。
“老爺喜歡就好。”
小鯉見白浮生收下了飛劍,心中的忐忑全都消失不見,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的未來又光明了幾分。
不過想到有一天會跟著老爺回瀾滄江,她又有點沮喪,其實她是不喜歡那條大江的,她有點怕那些凶狠的蛟龍。
“對了老爺,他還送了一本冊子,好像是講怎麽蘊養飛劍的,我看了一下,沒怎麽看懂。”
“好。”
白浮生不再說話,只是收起盒子和冊子,繼續往前走。
小鯉跟在他身後,腳步輕快。
約莫一刻鍾,兩人終於回到了客房。
白浮生躺在椅子上,看著擺在桌上的物件,陷入了沉思。
一塊雷池劍宗的玉牌,裡邊放著一艘代步的飛梭,看起來品階不低,速度肯定也不慢。
一柄品質很低的飛劍,附帶了一本煉化蘊養之法。
一枚幽藍色的龍珠,周身隱隱雲紋繚繞,水汽氤氳。
小鯉坐在不遠處,眼睛緊緊地盯著那枚龍珠,近乎本能地咽了咽口水,不過又趕緊回過神來,狠狠地揉了揉眼睛。
“小鯉?”
“老爺我在!”
小鯉慌忙起身,小跑到白浮生身側,一副聽候差遣的模樣。
“吞下它。”
白浮生指了指桌上的龍珠。
小鯉瞬間愣在了原地。
“嗯?不願意?”
白浮生微微挑眉。
“願意願意!”
小鯉猛然回過神來,點頭如小雞啄米,顫顫巍巍地舉起了那枚龍珠,眼中的熾熱不加掩蓋,一口便吞入了腹中。
她感覺自己的腹部傳來陣陣暖流,她與那蛟龍本就是瀾滄江水族,境界也沒差太多,煉化一顆無主的龍珠對於她來說完全不是什麽難事,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白浮生見沒出什麽意外,也不再管她,轉頭拿起了那本煉化飛劍的小冊子,只是略微掃了一眼,便看出這粗淺的煉化法應該是人手一本的大路貨色,遠遠不如自己的煉化法。
放下冊子,他拿起那柄飛劍,雖然品質是差了一點,但要是煉化一番,倒也算得上一個手段,對付元嬰境嬰以下的修士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還能拿出來掩人耳目。
靈氣緩緩注入飛劍中,一道神識附著到了飛劍之上,有些笨拙地操控起來。
這飛劍顯然不可能誕生靈識,自然也不可能和白浮生做到心意相通,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飛著。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僅僅幾個呼吸,白浮生就逐漸掌握了訣竅。
飛劍再無凝滯之感,在白浮生的控制下,像是有了靈性一般,在他周圍遊蕩。
玩了一會兒,確定已經完全熟悉了飛劍後,白浮生將之收進了袖中,目光自然地落到了最後的一件物品。
雷池劍宗的宗主,林知許的外公,齊王林淵的老丈人送的,一塊玉牌和一艘飛梭。
本來白浮生還以為是自己給他們送了一個好苗子他們的回禮,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
想起齊王身邊的那條老蛟龍的話,白浮生心中忽然想到了一個極為荒誕的可能性。
這飛梭,不會是給自己用來逃命的吧?
白浮生看著那塊刻著雷池劍宗四個字的玉牌,忽然感覺自己可能早就被卷入了一場陰謀。
他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收起了那塊玉牌。
他對這些事情早有預料,不管走到哪裡,只要有人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會沾上點麻煩。
白浮生自認為還是有能力解決麻煩的,況且那幾位幕後之人,都在給自己若有若無地釋放善意。
要是能跟那位齊王見見面就好了。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沒有再多想什麽,逐漸放空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