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等待中,四人也無甚好聊。
張齡正參詳劍匣所含劍陣的馭使竅門,忽覺一陣心悸,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慌張。
修為到達練氣三層後,張齡便偶有此感,多為有對自身不利之事即將發生時的提前警示。
“今日這忽來心悸,想必也是某種冥冥中的危險預警罷?會不會和郭家修士將起衝突?”張齡心內揣測一番,便取出張傳訊符,貼於腦門,神識相觸,用精神力書寫起來。
寫好後,便掐了一訣,這符籙化作一道流光,向廣寧縣某個方向飛去。
其余三人見狀,有心要問,但見張齡神色嚴肅,半天不響,便也不言語。
······
四人在這掌櫃內堂,直等到夜裡三更,那柳掌櫃才帶著兩位老者進門。
這兩人均有些耄耋之態,見到張齡等人,正要下跪,被一股柔和力量托起,感受著這股力量,二人回憶起往昔家有仙師的盛景,禁不住淚流滿面。
忍住悲情,二人對著四位比自己年輕了不知多少輪的年輕修士躬身作揖,問安請好。
張齡等人見了他們一番作態,也是唏噓感慨,尤其是家有牽絆的陳、劉二人,更是心有戚戚。
雙方見禮已畢,分賓主坐下,寒暄了幾句家常,便進入正題。
這二位正是柳、韋兩家族長,張齡等得如此晚,也是因要去隔壁山南鎮請那韋家族長。
“······張仙師,草民鬥膽,向您訴說了我等實情,請您一定回告門裡,為我兩族做主!”這柳家族長顫巍巍敘述完,便開口求援。
張齡摸摸鼻子,沉默思索著。
張齡出發前,曾請教過李夢媛,關於凡人世界的一些規則。
修仙界實力為尊,若某地某姓家有仙師撐腰,有門派做靠山,自然是作威作福,享受超出一般人之優渥生活。凡一姓冠之於一村、一鄉、一鎮,甚而一縣、一國,皆有其發跡過程中難掩之黑暗歷史;郭家如是,已逐漸沒落的韋柳兩家想必亦如是,無所謂誰人正義誰人邪惡,張齡也不想就此深入展開。
隻說如今局面,若是任其沿革數十上百年,歷經幾代後,此地怕是大部姓了郭。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眠,郭家的尾大不掉,已成了七玄門安身立命的一大威脅。不說他家此前欲與展元鵬媾和被自己撞破,就連七玄門這賴以延續發展的重要手段--收徒事宜,竟也被對方暗地染指拿捏。
而監察門內弟子不遜事、查問境內凡人大事,均屬展元鵬展長老分內,可此前的內鬥,致使本該察覺到的現象竟捂住近三年之久。
“或許展師叔當時也是樂見於此吧!?”張齡不無惡意地揣測到。
在晉升內門,被掌門接納親傳後,張齡也聽到一些關於自己的傳言,令他逐漸在面對門內事務時,總不自覺以此種“少當家的”身份自居,代入角度思考問題。
收起思緒,張齡輕咳一聲,見眾人目光向他投來,便道:“我此前尋訪本縣,各鎮皆公然集中進行探查,對於此地,此前亦有些預算,只打算在本鎮及山南兩處行事。但今日無意間聽柳掌櫃談起往昔事,我尋思著若再大張旗鼓,定然會遭到那郭家阻撓。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等四人修為並不能有成算,以保證順利完成登仙接引。
不知兩位老者有何見教?”
柳、韋二族長見張齡虛懷請教,對視一眼,由柳氏族長開口道:“我二人此前也有所思慮,誠如仙師所言,若大張旗鼓,就算郭家不直接出面,其在山南三鎮所豢養扶持之“青龍幫”也會威脅阻撓我姓族人,恐屆時無幾人敢來。
老朽有一言,倒不如我二族以冬祭祖先之名義,暗地與那有適齡少年之家講好,祭祖時晉階將人帶來,由仙師大人一一驗看,我等亦可辦個堂會,以拖延時辰,好令您幾位時間充足些。”
“七日後,乃是老朽之九十生辰,我家早前便已定下慶典,屆時仙師大人們可喬裝移步,到我山南韋家吃杯薄酒,順便為族中小子們驗看驗看。”
“那就暫且如此吧,三日後我等為柳家接引。”張齡一時也無更好之計,便欣然采納二人提議。
轉念又一想,便開口說道:“我有一問,二位族中自三歲至二十之孩童,數有多少?”
“我柳家近十年繁衍下來,約有千五百余”柳家族長顫巍巍說道。
“我韋家五十年未有仙師出世,暗中受郭家排擠打壓已多年,如今適齡孩兒已不足千人。”
“那倒好辦了,每家一個晚間便可探查完畢,二位老者,請回到族中,依方才議定安排吧!”
“砰!”
張齡幾人正要送客,卻忽聞院外一陣轟響傳來,隨即便聽見犬吠聲、客棧夥計喝罵聲、有人傷亡之慘叫聲傳來。
“不好,有人破門強闖!”柳掌櫃臉色瞬間發白,顫抖著低聲嘶吼,而這兩位族長卻是鎮定得多,一言不發,隻望向張齡等人,眼中似有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