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的小手早已被塵埃覆蓋,毫無生氣的耷拉在碎石上。
陳長安心慌意亂,在快速接近時內心又無比希望永遠不要靠近,以免看到讓他恐懼的事實。
他小心翼翼的搬開碎石,心臟驟然一停。
一張鵝蛋小臉上劃破了口子,秀麗的發絲被血水粘在臉龐。
原本嬌弱可愛的臉蛋此時如脫水般黯淡無光。
不是小煦又是誰?
陳長安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靠近那張熟悉的小臉。
“少爺,你來找小煦了嗎?”
少女突兀的睜開雙眼,眼裡漆黑一片,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原本皓白的牙齒變得血紅一片。
她忽然抓住陳長安,尖嘯道:
“少爺,你來陪小煦了嗎!”
——
“小煦!”
陳長安豁然驚醒,眼裡滿是血絲。
小煦坐在床邊,伸出一隻小手牽住了他。
陳長安先是一驚,看清楚是小煦後又松了一口氣。
小煦笑吟吟道:“少爺,方才是夢到了小煦?”
陳長安平複了一下心情,笑著回道:“你這丫鬟到夢裡也不放過我。”
小煦吐了吐香舌,理所當然回道:“小煦是少爺的貼身丫鬟嘛。方才少爺做的是噩夢還是美夢?”
陳長安哈哈一笑:“那肯定是美夢。”
小煦嘿嘿一笑,擦著他的手心一路直往腹部,一路刮起了小火苗。
陳長安連忙捉住搗蛋鬼,認真問道:“我昏迷過後發生了什麽事,你有沒有受傷。”
小煦搖了搖頭,側身一倒,躺在他的腿上,將他的手拿在空中把玩。
“少爺被那個醜婆娘打昏後,先前淨天亭遇上的白衣女人阻止了她,所以小煦並沒有受傷。”
陳長安聞言詫異:“是她?她為何要出手相助?”
小煦不在乎道:“誰知道呢,女人的心思難懂呀,而且他還給少爺留了一瓶丹藥呢。”
陳長安一樂,伸出另一隻手捏了捏白潤的小臉蛋。
“怎麽,難道你就不是女人了?送我丹藥是何意?”
小煦將手伸進衣裡,壞笑道:“小煦還不是女人,但她可就說不定了。至於丹藥嘛,估計是修行用的吧?”
陳長安賞了她一個腦門開花,沒好氣道:“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麽多歪理,不要在背後誹謗別人,不學好。”
小煦委屈道:“我沒有,就算有也是少爺沒教好!”
陳長安扯了扯小丫頭的臉,有些無語,這小丫頭也太古靈精怪了。
小煦忽然臉色變得通紅,嬌羞道:“少爺也不學好嘛。”
陳長安一愣,疑惑道:“我怎麽不學好?”
小煦嘿嘿一笑,也不接話。
陳長安低頭一瞧。
?!
怪不得剛才手上感到一股膩滑,原來是因為這裡。
他抬起頭,故作正經道:“還有學習的空間。”
說完,還複習了一遍。
小煦大怒,氣鼓鼓的從床上蹦了起來,直衝向屋外。
“少爺你太可惡啦!”
陳長安不知廉恥,提醒道:
“明早記得去雲水廟。”
“哼!”
等小煦走遠了,陳長安的臉色卻陡然陰沉了下來!
興許是因為一直有個黏人的開心果在他身邊,以至於他即使接二連三遭遇生死危機,還是下意識沒放在心上。
紅衣女子的恐怖實力如同一桶冷水澆在他的頭上,讓他遍體發寒。
這是個妖魔叢生、偉力歸於個體的危險世界!
他一沒系統,二沒知識,三沒天賦,更沒有強大的靠山!
在這樣的世界談何自保?
又談何保護在意的人?
他可還沒有活夠!
更別說,他現在還有了一名美麗可愛的少女,自己能守著現在擁有的一切嗎?
前世有句話,一切的悲劇都來源於個體能力的不足,這在偉力歸於個體的世界尤為如此!
自蘇醒後,陳長安從未如此強烈的渴望力量。
這時,他瞧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墨瓶,一打開就有一股濃烈的丹香,讓他渾身肌肉都隱隱雀躍起來。
“這丹藥...看起來頗為不凡,她是什麽意思?”
陳長安雖然急切的想要就地服用,但在對修行沒有什麽認知的情況下貿然服用,恐怕會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他將其放下,坐在床上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把主意打到桌上的赤雪上。
昨晚他憑著一股直覺將赤雪橫放在膝前,腦中下思緒一下子就放了空,隻覺自己好像與夢中的仙子呼吸一致。
到了早上身體裡就憑空多出了一股暖流,在之後救人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看起來,這種呼吸的方法應該就是一種修行之法了。】
心裡有了推測,陳長安立刻開始了實驗。
他拿起赤雪,發現還是拔不開,想起今日那尷尬而又致命的瞬間,他暗道:
“不管怎樣,明天得先找一柄能用的劍!大哥指望不上那就找二哥!”
陳長安橫劍在膝,盤坐在床上,大腦放空之下,自然而然的運用一種有規律的呼吸。
不一會,陳長安便進入一種玄奧的狀態。
清風漸起,體內各個角落都浮上一層細密的氣泡,歡呼著沉入那股乾涸的小溪流。
只不過,這一次有些不同。
陳長安心神歸寂,剛剛夢醒又再度入夢。
——
屋外,小煦抱著白娘子走在廊簷上,待到經過小樓時,她停下腳步喃喃道:
“要不,還是讓它塌了吧?”
要不是為了喚醒少爺的神智,與那個賤人有關的一切東西她都不想看見。
比如,眼前這棟格格不入的小樓,又比如少爺房間裡的鋪設裝飾。
“咳——”
這時,旁邊傳出一聲咳嗽。
“小煦姑娘,是小姐回來了嗎?”
管家沈福從陰影裡走出來,看向小丫鬟。
小煦順著毛發揉了一下白娘子,讓其舒服得眼睛眯起,沉默一下才回道:“白天瞧見了。”
沈福眼裡陡然爆發出一道精光,傴僂的身子忽然挺拔起來,好像一下子沉屙盡去,大病得愈。
然而,片刻後他又劇烈咳嗽起來。
小煦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別急,你們會見面的。”
沈福情緒激動,嘴裡嗚咽個不停。
小煦翻了個白眼:“現在要死了,我可沒功夫再撈你們。”
聞言,沈府大口喘息了幾聲,沙啞道:“這些年,多謝小煦姑娘對沈家的照拂。”
小煦呵呵一笑,轉身離開,毫不在乎道:“沈家的死活與我何乾?”
月色照亮一角,白色的毛發微微晃動,揭開了沈福那張黝黑褶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