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之後才敢確認,上面居然沒有這個老頭。
在魔教浪到飛起,居然不是惡人?
和劉火對視一眼,三人不言不語跟上。
老頭動作僵硬,走得卻不慢。
他一路走,一路召集人,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像是廣場的地方,身後已經聚集幾十人。
遠遠望去,廣場後端有個高聳台子,上面放著一張軟墊寶座——這是整個廣場唯一的座位,其他地方連張草席都沒有。
顯然,這裡就是教主日常發號施令的地方。
寶座的下方,是一大片空地,上面早分別扎著幾堆教徒,還處在用話語大聲爭吵的階段。
看著老頭帶著一群“邊緣教徒”進來,這些早來的人都閉上嘴巴,只是用目光在審視。
看起來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完全沒有這個老頭的“光明正大”。
要是正常門派奪權,單單這份氣勢,老頭就先勝三分。
老頭不等其他人發話,上來先一句:“教主死了,龍不可無頭,你們有什麽章程?”
其他幾個領頭人見狀,皺起眉頭,你望我,我望你。
老頭等了片刻,剛想繼續說話,就見左前方的一人尖酸問道:“你算哪根蔥!”
人群中瞬間炸出幾百隻鴨子。
質疑與辯解,自薦與推薦,更多的是陰陽怪氣。
軲轆話一堆又一堆。
千明側耳細聽,發現這些教徒都很矛盾。
一方面他們說,教主英明神武,深謀遠慮,自己絕不相信教主已死。他們堅信這是疑兵之計,擇日王者就會歸來。自己沒資格,也不願意上位。
另一方面,他們又說,教主暫離的這段時間,沒人決策也是件危險事,如果有什麽情況,可以和自己商量。
嗤笑之余,不禁感歎易青積威之盛,快把這些人逼瘋了。
他們既怕易青沒死,又怕他真的死了。
要是易青沒死,他回來絕對容不了所謂的“代教主”,來得及自盡都算手腳麻利。
可他們又怕易青死了而自己沒去爭教主。
魔教教主啊!
易青那種頤指氣使,把人當資源的做派,深深烙在他們心裡。
錯過的話,胸口都要捶碎!
這種矛盾扭曲的心理,生生折磨了魔教所有人兩天。
千明和劉火對視一眼,開始準備自己的活。
千明在數整個魔教的人來得齊不齊——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殺人容易埋屍難,特別是被人跑進山林裡面的話,屍體找都不好找——能在這裡一網打盡實在幸福。
劉火則在考慮怎麽利用魔教原有的陣法將所有人盡可能圍起來。
“吭!”
“吭!”
“吭!”
聲音極沉極重,仿佛直接敲在眾人心上。
在這人心各異的時刻,老頭並沒有將心思放在撕逼上面。
他高昂著頭,拄著拐杖用老年人特有的緩慢步伐一步一踏。
似慢實快,三步就跨過廣場,走到教主的寶座面前。
錯亂的感覺,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別扭。
就在大家愣住的一瞬,他已經站在寶座面前,拐杖往前一點,身體一扭,轉身面對眾人。
蒼老的面容用鷹一樣的眼神從左到右緩慢瞪視一周。
沒人說話,沒人敢對眼。
老頭露出滿意而嘲諷的笑容,道:
“一群孬種!”
“今天起,我就是教主。”
“易青要有意見,讓他來跟我談!”
說完,他往後一靠,坐了上去。
千明看得一愣一愣,劉火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唯有狗兒眼睛發光,童言無忌:“哇,他也是神主大人的朋友嗎?魔教教主是他幫忙殺的嗎?”
別說狗兒,千明也有點茫然。
他望向劉火,眼神詢問:“那天他也在?”
“絕對沒有!”劉火眼神回復。
那就神奇了,別說魔教教徒,哪怕在村裡已經通告過,都還有一部分村民對妖魔鬼怪聯盟的消失將信將疑呢!
這老頭怎麽敢的?
“能全鎖住嗎?”千明側過頭,低聲問道,眼神鬼鬼祟祟地看向廣場中間,比教徒還教徒。
管他是有底氣還是純粹發瘋,反正不是壞人,就不是千明的敵人。
現在重點還是清理魔教殘余教徒。
當然,要是老頭真要亂來,想要重建魔教。
那千明也不在乎多殺一個。
一身功德,就是這麽飄!
“可以,這裡布的天鬼擒龍大陣,某種角度而言,反而是專門針對魔教自己人。”
劉火同樣側著頭,眼睛卻是瞟向天花板上面的斑駁花紋和深紅與慘綠間雜的鬼影。
大陣的原理就是用教徒的生命為代價,束縛和擊殺敵人。
對敵效果不好說,“彈藥”消耗起來那叫一個效率。
“好,那我先照看狗兒,你等下發動大陣。然後換你照看,我去......”
廣場上,最靠近寶座的領頭人不言不語,突然從袖子扯出一個頭骨,翻手就將空漏漏的眼眶對準天上的鬼影。
一個深紅的鬼影突然變得立體, 黏糊糊的一團又一團,手腳一陣一陣地顫抖,開始努力把身體從牆裡面拔出來。
“哈哈哈,大家都是魔教中人,扯皮什麽的就算了吧。真刀實槍來一場,生者當教主,死者不得超生!”對面另一個領頭人掏出一把小劍,扎在地上。
“嘿嘿嘿,早有此意,你們都去死吧!死完,我就是教主!”又一個側面的教徒頭目開始陰笑,腳上流出潺潺的黑泥,開始順著發光陣紋往外蔓延。
其他人敢站出來,自然也有幾分把握。
他們或是掏出東西,或是身化詭異,一個個爭奪起身邊的一部分陣法。
也不知道是因為近,還是連站位都是有意為之。
他們身邊的教徒,齊齊圍了起來,防止別人直接下手。
一時間,眾人反而陷入僵持。
被老頭帶著前來的教徒們在瑟瑟發抖,他們本來就是邊緣人物,可不敢橫跨整個廣場過去給“老大”幫忙。
但沒人管他們,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寶座上的老頭,連三人組都不例外。
魔教教徒擔心他有什麽殺手鐧,畢竟寶座肯定是有特殊的地方。
易青總不會忘了在上面整點後手。
千明和劉火同樣好奇。
只見老頭不慌不忙,從懷裡慢慢掏出一個令牌。
千明眼睛一眯,看到令牌的一面寫著一個“毒”字。
老頭輕蔑一笑,霸氣消失,反而露出一點點的脂粉氣,分外惡心。
在眾人的皺眉中,他的聲音變得清脆而婉轉,念出一個字。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