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袁木路上所說,這修士名叫蔣茂,在靈藥宗修行十年明性,納氣無望後下山來了羊山城,平日裡祛病救人,在城中聲名不小。
可自打城裡怪疾頻發,蔣茂接診幾人後就突然驅散手下人馬,任憑何人苦求都閉門不出。
白海隻好先放出神識探進院子,此舉對陌生修士可算無禮,但既然也是宗裡出來的,就用不著太拘禮數。
神識寸寸掃過,直到掃到一處略有滯澀之感的地方。
若是納氣道士粗略查看,或許還不會在意,可如今是有目的尋人,這裡就頗為可疑了。
讓老者袁木在院外等待,白海輕身一躍,進了院中。
找到那可疑之處,竟是後院裡停放的一具棺材,其上貼了灰氣仆仆的黃符,赫然是張斂氣符。
白海取出黑牛刀,暗生警惕,打出一道**勁力,掀飛了棺材板。
不見有甚動靜傳來,於是上前一看,內裡沒有妖鬼,隻躺了一名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的中年道人。
白海眉頭一皺,這法子他熟得很,服了‘龜息丹’配合點手段就能做到這等假死狀態,這道人是在害怕何物?
又不能讓他繼續躺下去,自己還需問清事宜。
隻好打出靈寶真氣,輔以**勁力,前者清明靈性,後者調動氣血。
不一會兒,那道人猛地睜眼,憤然大罵:
“何人壞了道爺的‘灰棺鎖生陣’!”
直起身來,才看到眼前立了位頭戴玉冠,身披黃袍的靈藥修士,神情兀地轉變,立馬討好說道:
“原是宗裡道長親至,下仆總算等到救星,望道長大人大量,饒了下仆唐突。”
白海擺擺手,這摸樣是府仆沒差了,見這道人麻利爬出棺,才開口:
“我乃蠻牛府八席白海,你便是蔣茂?”
道人被破了法,身上正是酸軟,聽言仍激動回道:
“下仆正是曾做過春雨府仆的蔣茂,道長既是真修親傳,這城就算有救了!”
見他一副大難得救樣子去點亮燭火,白海喚了袁木進來,又聽二人七嘴八舌講了好一陣,這才明白大概。
說是城中打四月前起,陸續有人害了怪病,或是口不能言,或是見不得日光,起初隻當做運勢不佳撞了陰邪氣,直至患病者行為失常,精神癲亂,最後氣血靈性頓消,才發覺不對。
蔣茂接診幾人,發覺其體內有股晦暗氣息,又見到兩位明性失蹤,被嚇得不淺,怕是納氣手段,隻敢以假死避開此劫。
“好叫白道長知曉,城中那兩位同道雖是旁門,但一身拚命本事不知勝過我多少,見他們恐遭不測,下仆也只能行此下策。”
旁門也屬正道,只不過底蘊淺薄,難成大器。
看了眼蔣茂苦澀神情,白海手敲扶手,閉眼思索,又聽到袁木歎息道:
“原本城中好段時日罕有人看病,我還想著是羊山城運道不錯,今年能得仙緣的小童定然不少,沒曾想又遭此禍難。”
哦?
白海心中一動,問向蔣茂:
“羊山城除你之外,可還有其他醫師?”
蔣茂不假思索回復:
“稟道長,自然是有的,可下仆不僅在春雨府中學過藥理,還入了明性,能揉些丹丸,仍拿此事沒法,其他醫師不過凡人,想必也沒有法子啊?”
白海不為所動,又讓兩人拿來城中地圖,一一標出死者居住地點,只見九成都在城西,其余地方不過零散幾處。
手指點著圖上城西,白海問道:
“此地百姓生病,向誰求醫?”
“城西沒有醫師,往往需到其他地方尋人。”
蔣茂撓頭說道,袁木一旁補充,
“城西有些開了武館的師傅,也懂點方子。”
白海雙眼微眯,他已有了頭緒。
......
許一手捧木盒,內裡裝了那對‘青狼幼眼’,走進一家武館,館上牌匾寫著‘五禽拳館’。
他心裡有些忐忑,娘親雙眼已被道長治好,自己本用不著這幼眼的,可道長先是裝作飛離羊山城,後又暗中讓自己來這武館查看。
有道長在後撐腰,哪怕這武師是個歹人自己也不怕,只是有些擔心壞了道長大事。
來到一練武場,場中一上身精赤的壯漢正在喝哈喝哈練拳,汗水灑了一地。
仙緣已過,這裡的武館弟子好幾日才會來一趟,故許一也不奇怪就他一人,反而客氣對壯漢說道:
“張師傅,青狼幼眼我僥幸取到,還請張師傅跟我講講要怎個用來。”
壯漢取過毛巾擦拭身上,接過木盒,笑著說道:
“許家小子, 你娘親不是被仙師賜法治好了嗎,怎還來找我?”
“張師傅,隔壁劉屠夫托我來問問,他跟我娘親害了一樣的病呢。”
壯漢臉色詫異,口中念叨著“還有此事?”,右手悄然向後抓去,
練武場旁五個寫著酒字的大缸裡均冒出凡人見不著的黑氣,被他雜糅成一股,不露聲色放進了木盒中。
靈藥宗弟子果然心高氣傲,老子潛入這藥山福地沒人查出也就罷了,暗中以瘴氣收取凡人靈性也瞧不出來,狗屁玄門正宗,還不是被老子一介左道戲耍!
壯漢嘴上說了幾句,又將木盒還給許一讓其給人使用,看到許一道謝離去,他內心頗為自得。
有點天賦能拜入靈藥宗的凡人,他自是不會去碰的,那些靈藥納氣又如何能查到自己身上,待煉成毒魂幡,他再好生搜刮這藥山福地!
正要入房查看下自己耗費無數苦心的重寶,卻聽道一聲清朗嗓音:
“閣下這五禽,依貧道看來,還是改成五毒為好”
壯漢渾身一震,一邊放出神識,一邊攝來一物,
只見半空中立著一名黃袍道人,正是前日入城的白海。
白海看到這壯漢身上靈光閃動,隨即變作一名身材矮小,仙風道骨的老修士,坐在一黑幡上飛到空中,老修士桀然一笑:
“本想饒你一命,卻不知死活要找到我五毒散人身上來,就只能請你當我寶貝主魂了。”
白海面上輕笑,語氣卻冰冷:
“區區左道妖人,也敢入藥山謀害生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