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謹慎發問,眼神不斷打量周邊,灰姐兒隱匿本事她是信得過的,只是不以遁速見長,此番算是栽到這人手中,但她也不準備坐以待斃。
“僥幸得道。”
白海笑著頷首,他對這灰狐狸也頗為好奇,這狐狸未修正法,全靠天賦神通就能讓自己吃個悶虧。
“旁門?左道?”
女孩緩緩後退,灰姐兒的寶貴她無比清楚,若是個左道妖人,今天隻得殊死一搏了。
白海只是打出一道靈寶真氣,拂過灰狐女孩二者。
灰狐原本毛發乍起,就要化作灰光,又迷茫停下,大眼眨個不停。
女孩隻覺清風拂面,心裡忐忑,連帶長日的鬱結情緒都消去不少,她沒做聲,好一陣才複雜開口:
“你是玄門正宗?”
白海拱手默認,女孩幽幽一歎,將那血陽靈果丟了過來。
“藥幫真是好運,這次就算我倒霉。”
說罷,女孩癱坐在地,一副認命模樣。
白海收下靈果,帶著肥虎道童走到她身前近處。
“讓你那灰姐兒收了神通吧,我未打算奪人所好,也不會害你性命,只不過問些話而已。”
那灰狐收著爪子,女孩也暗中繃著身子,落到白海眼中,哪怕神識無用,亦能猜到她們心思。
女孩神色一滯,這才把頭頂灰狐抱到懷中,收去了隱匿手段,箕踞而坐,憤憤說道:
“要問甚直說便是,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
白海也不惱,倒是吃驚這女孩體內全無靈氣,竟是個凡人。
白海同樣席地而坐,還掏出幾壺靈酒,一一分發,肥虎道童興衝衝跑到女孩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灰狐。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曲素!”
“為何要竊藥呢?”
“賣錢!”
“曲姑娘有納氣靈獸護身,去到哪裡不是座上賓客,怎會缺錢?”
曲素宛如受到羞辱,猛然抱起灰狐起身,嚇了肥虎一跳,她大聲開口:
“灰姐兒與我,絕不會做人走狗!我們的性命自己說了算!”
白海一愣,知曉自己無意戳了人痛處,連忙道歉,才讓女孩臉色好了不少,重新坐下,灌了一大口靈酒,蠟黃臉上憋得通紅。
“曲姑娘得手寶藥,賣至何處呢,這清水郡還有敢觸錦藥商會霉頭的人嗎?”
白海並不打算將這個小姑娘交到藥幫手上,畢竟這頭灰狐神異,若是暴露出去,只怕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故給藥幫尋回寶藥即可,再讓他們幫著尋崔家姐弟。
曲素正情不自禁喝下第二口靈酒,方才是被嗆到,這會兒才發覺此酒清冽,入了腹中微微做熱,整個人無比舒適。
聽到白海話語,她冷笑一聲,才昂頭說道:
“那商會也不過只有一尊旁門納氣,我去的地方,至少就有兩尊!”
白海佯裝驚歎一聲,說了不少奉承話,見女孩滿臉得意,才開口問道:
“曲姑娘結交廣泛,不知可否帶貧道前去一觀?”
這是實話,白海的確想要看看這乾國修行界是個如何,以好估摸自己實力。
曲素心裡暗喜,這年輕道士果然中計,自己的功法說不定就有著落了,於是她輕咳兩聲,才回道:
“你要是給我一本明性功法,我引薦你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話先說在前頭,那裡是一處暗設的鬼市,今日不開市,你我是進不去的。”
白海摩挲著下巴,鬼市這東西,往往都是為了沒甚跟腳的散修所設,散修鬥法搏命那是常事,誰也不知明日落個如何,怎個可能真的定期開市?
拿定主意,白海笑著頷首,遞過一枚玉簡,其內正是靈藥宗的明性功法《靈寶淨心自明經》,
他如今好歹是宗內唯一嫡傳,傳法一人自無不可,且這女孩鬼靈精怪,再觀察些時日,說不得還能傳下青尾子的《萬藏經》。
曲素喜滋滋地接過,讓灰狐按在她的額頭,玉簡化為飛灰,一道靈光沒入她頭中,她閉目體會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來,神色中終是少了幾分警惕,
“不愧是個正宗玄門來的,這次是我賺大了,以後定然回報你,現在就跟著我走吧。”
白海微微一笑,跟上了前方頭頂灰狐的背影。
......
幾人兜兜轉轉好一陣,才在離清水郡城百裡外的一處山腳停下腳步,曲素指著山腳的黝黑岩壁,無奈開口:
“就是這裡了,我都說過今日不開市的。”
白海散開神識,發覺好些斑駁氣息,‘嘿嘿’一聲,暗中恰了個劍指,一道青光沒入天靈。
又在仿佛丹成真人陰神出竅般的視野中找到這岩壁,其上果然有一門戶,門戶中間畫有一銜球石獸,口中玉球隱隱發光。
收斂心神,白海讓肥虎道童上前打出一道真氣覆在玉球上,
靈寶真氣特征太過顯著,怕惹得散修不喜,肥虎修的是《庚金劍典》,此法嚴格來說只是高深些的旁門功法,畢竟金風子未入丹成。
只見那石獸吞下玉球,在門戶上消失不見,過了幾息,岩壁‘隆隆’作響, 分出一條道來。
曲素大吃一驚,連忙讓灰狐斂去她的氣息,她可不敢全無措施進入這鬼市,心中不免更佩服那少年道人幾分。
白海望著此道,其內黢黑,勉強有些螢火飄動,更添幾分陰森,他有些感歎,想起了往日靈藥宗裡同樣開在山腹的鬼市,搖了搖頭,帶著一行走了進去。
岩壁外三百丈處,一顆巨木下黑土翻湧,露出兩個人頭,看向已合攏的鬼市門戶。
“紙人張,此人氣息玄妙,是哪裡來的大宗子弟?”
一個人頭甕聲甕氣開口,他面容黢黑,樣貌尋常,長著個碩大鼻子。
“你個憨貨,我怎知道,這家夥行事莽撞,想來不是我等道衛,只怕是哪家的新晉納氣出來闖蕩了。”
被喚做‘紙人張’的人頭散漫說道,他面如冠玉,倒頗為俊秀。
“可小曲兒也進去了,今天此地她不能進啊!”
“要你多說,我怎會不曉得。”
紙人張身子扭動,從那黑土裡鑽了出來,身著白色儒服,未沾染半點泥土。
“真修本要我等盯住此地,以釣上大魚,但又怎能讓小曲兒落入險境,你我可不能忘了曲大郎的恩情。”
“我怎個能忘,是怕你又要我悶在此地,說什麽為大事計。”
這漢子也一並鑽了出來,高有九尺,一身勁裝短打,身後背了根水火棍,站立宛如一座鐵塔。
紙人張無奈搖頭,帶著漢子走向那處石壁,
“那個無知小子真是走運,希望不會被嚇得道心破碎,修為全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