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打出一道封正寶術沒入天靈,進入俯觀天地的視角,細細打量起郡城靈機,除卻那若隱若現的青氣,並非發覺何種異樣。
收回心神,白海歎了口氣,這所謂地官赦罪果然只是民間風俗,並未真個見到,至於魂靈返世,更是無稽之談了,難免有些失望。
倒是天地靈機隱隱有些變化,靈機分陰陽,上半年陽漸盛陰漸弱,下半年陽漸弱陰漸盛,中元時節倒是趨向陰陽平衡,若是道修欲要境界突破,落在此時應是最佳,不過也不必強求,順其自然亦可。
不過左道邪靈之流往往趁著此時有所動靜,應是估計此刻修行邪法既不會被陽氣阻撓,也不會吸納太多陰氣迷失神智,故天師府一向重視中元節,兩日前白海便被派出巡查城中。
郡城中隻留下一銀一銅兩組道衛,其余皆被派出,銀令為張青鍾天二人,此刻正在城西,至於左庸二位金令,便鎮守分府,聞訊而動。
想清這些,白海冷笑一聲,自己是新晉銅令,原本應出郡城才是,那左庸開口說自己本事不俗,讓自己留下,白海可不信這是什麽上司青睞,估計對方定然有甚手段要使出。
無論何等招數,我接著便是。
白海抽出掛在腰間的黑牛刀,借著月光打量一下,隨後歸鞘,喚起一朵祥雲,載著肥虎遁入空中。
......
“城東柳生坊鶯歌街,疑似鬼物作祟,且去查看。”
白海端坐雲上,聽完銅令中的傳訊,左庸在分府中可用‘天光寶鑒’傳訊道衛,繼而派遣差事。
微微皺眉,白海駕雲來到那鶯歌街上方,以靈目掃看,果真發現一處隱有鬼氣升騰之地。
鶯歌街算是城東平價娛樂之地,開有不少酒肆勾欄,此時應是笙歌燕舞之時,卻有人群不住從一地奔出呼救。
白海落到地上,見到一隊衙役正滿臉緊張地盯住一寬大酒肆,手持刀兵微微顫抖,誰也不敢進到其中。
亮出腰間銅令,白海走到領頭模樣的衙役前,詢問此地發生何事。
那衙役見到銅令,頓時松了口氣,抹了抹額前冷汗,躬身說道:
“小的見過道衛大人,一炷香前有人來報,這吳氏酒肆中兀地冒出妖鬼食人,
先前有兩位巡街弟兄救人心切已先入了這酒肆,我等剛剛趕到,卻不見那兩位的身影,他們都是養身好手,故我等才不敢輕舉妄動,想著等待後援。”
白海頷首,示意衙役們退下,後者們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連忙後撤,畢竟郡城承安已久,尋常衙役十年也碰不上一遭妖鬼魔物。
白海倒是理解這些家夥,畢竟拿多少錢乾多少事兒,幾兩碎銀的月俸,還不值得他們拚命。
便先放出神識,掃過這家酒肆,其中桌椅雜亂,血跡四濺。
一頭丈高的青面鬼物正蹲坐地上,大口咀嚼半邊身子,這半邊身子著捕快服,青鬼身旁還有一名穿相同衣物的捕快,一條腿被落下橫梁砸斷,正色厲內茬地大聲咒罵。
白海收回神識,感覺有些奇怪,並非是這青鬼太過強橫,反而是因其氣息弱小,連納氣道士都比不上,只怕身手不俗骨境武夫都能將其誅殺。
若說這便是左庸的手段,白海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未有猶豫,持刀進了酒肆之中。
肥虎道童遲疑幾息,他素愛乾淨,這青鬼又絕不是大哥對手,他是不必進入其中的,但細細想了想,還是歎氣一聲,跟在了白海身後。
那青鬼見到生人進來,碩大的朝天鼻微動幾下,隨後丟下手中殘屍,怒吼一聲,揮舞著爪子撲向白海。
白海眼皮都未動彈一下,只是運轉**勁力,身形閃爍,一刀就將此鬼梟去首級。
青鬼身子衝出幾步,脖頸出汙血噴湧,無力砸倒在地,白海又賜給那捕快一丸丹藥,讓他去照看此中還有氣息的人,那捕快磕頭如搗蒜,服下丹藥後連忙做起事來。
白海走到青鬼屍首旁,小劍攝走鬼氣,白海細細打量。
這青鬼並非人類轉化,似乎真是混雜靈性生出來的鬼物,撿了副肉身才有了這般模樣。
又怎會突兀出現在郡城之中?
不待白海想清此事,銅令又微微震動,白海拿起傾聽,
“城北安然坊水淨街,疑似鬼物作祟,且去查看。”
白海思忖一二,這算什麽,莫非是車輪戰的招數?
可只要是這般鬼物,他一一殺上個百來頭也不算難事,畢竟靈寶真氣雄渾之極,納氣中期絲毫不遜色於後期道士,且自己還有一身寶藥,能戰能逃,何曾怕過久戰。
便交代那些衙役一二,白海又駕著白雲飛走。
......
振去刀身血跡,白海身後一頭半人半蛇的細長鬼物被一分為二, 腹中殘肢散落一地。
白海打出一條火龍,將其燒了個乾淨,這隻鬼物實力不弱,幾近納氣,身上鬼氣已能影響凡人神智,需盡快除去。
不顧人群跪拜,白海徑直升入空中,舉起銅令再次聆聽,又飛往一處方向。
細想一陣,白海還是取出一張符籙,傳訊給張青道:
“張道友,今晚我已遇到四起鬼物禍事,不知這是中元慣例,還是事出有異呢?”
不多時,符籙亮起,白海放出其中音訊,
“中元一向多鬼事,前半夜便有四起禍事,雖有些多了,但如今府中無真修,左道之流膽子大了些,倒也不算離奇,
我與老鍾又發覺了三妖鬼市其余線索正在追查,今日恐怕不能幫上道友了,還請諸事小心。”
聽罷,白海將傳訊符塞回儲物袋,閉眼思索一陣。
張青他們也被拖住?這樣一看,今晚左庸定然會衝著自己來,只是不知要以何種手段。
轉眼間又到了下一處地點,白海落到地上,仍是放出神識查看,這次是一頭圓滾如球的蠢笨鬼物,它口中不住留下酸液,一邊伸爪抓向房屋之中。
白海不欲磨嘰,就要一刀結果了它,卻見到鬼物身上生出粉紅煙霧,漸漸隱去它的身形。
白海神識微動,看向一處房頂,果然見到一頭戴黑色幕籬,身披黑袍的身影,他伸手一招,那粉紅煙霧帶著鬼物就鑽入其袖中。
那人頓時化作薄煙遁走,只在離去之時打量了白海一眼。
白海眼神眯起,此人的目光,他感覺到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