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場景從白海腦中閃過。
該死!
白海暗罵一聲,自己為何會忘了如此明顯的線索,從入了這清水郡城,本就察覺到有寶藥異常一事,錦藥商會又是此中龍頭。
那消失的段木若欲要掀起波瀾,定然會借助此條路子。
藥材啊藥材,那藥幫除卻為商會搜羅寶藥,亦是負責將各式藥材送至藥鋪,若有人想動手腳,只需在藥幫這一環節使力氣就可。
想到這一月以來又有兩次如那陳供奉一般的事件,甚至有位納氣銅令差點就中了招,白海心中不住暗罵自己愚蠢。
輕吐了口氣,有了打算,白海朝著崔蘭拱拱手,歉意地道:
“崔蘭道友此言驚醒夢中人,我近日追查的案子有了眉目,只怕再難閑逛下去,那子時祭祀亦是去不成了。”
隨後不顧崔蘭錯愕神色,白海給肥虎道童使了個眼色,後者見大哥神情嚴肅,也隻得歎了口氣,將手中木桶給了曲素。
旋即化作一陣清風,卷起白海飛向那藥幫駐地,畢竟他的山風神通可比白海的爬雲術快得多,而白海此刻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擱。
曲素有灰姐兒的法力加持,能看到白海兩者動作,她望著那迅速遠去的身影,又默默地低頭看向木桶裡的‘水娃兒’,眼中有一絲羨意閃過。
......
藥幫幫眾大多都是郡城裡土生土長的人士,逢下元佳節自然也是要陪陪家人的,故今日這駐地有幾分冷清,不複以往晚間熱鬧。
駐地大門只有兩個無精打采的武夫守衛,這兩個是犯了錯才被輪到今日值班,此刻沒甚精神,連聲歎氣。
而肥虎道童遁速驚人,不到一炷香功夫就飛此地上方,白海讓其停了下來,運轉靈目打量。
果然不出所料,這駐地被布置了繁雜陣法,再不是以往那般隨意可進了。
這陣法由數個一階小陣連環套著,想來是納氣中精通陣道的修士所為,這郡城中能有這般本事的,白海只能想到那韋供奉。
只是不知是他親手布下,還是被人奪走了一身道行,幾十年苦修化作他人嫁衣。
斟酌一二,哪怕已傳訊張青,白海還是打算先行進入其中一步,不知為何,今日總是感覺心頭髮跳,似有不詳。
修真法的玄門弟子的直覺是真有用的,白海不想再枯等下去,萬一事情有變他就追悔莫及了。
落在那大門前方,兩個值守武夫定眼一看隨後一驚,這疤面煞星在幫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兩人面面相覷不知白海所來為何。
又不敢阻攔,想起丁飛大把頭似與其有舊,最近幫內又斥巨資弄了勞什子防護手段,便一邊訕笑一邊退至一旁,躬身請這煞星入了內。
白海點頭謝過,再次踏入這偌大的藥幫駐地。
剛入其中,白海神色一動,他察覺到身後門戶隱去不見,化作一重薄霧,這是觸發了迷蹤陣法。
他倒也不如何驚慌,如今有了開脈境界,使出雷潮六疊強行破開這陣法不是難事。
便先放出神識籠罩三十來丈之地查看。
在色彩單調朦朧的神識視線中,白海未見到半個人影,只能隱約發覺一些新鮮血跡。
冷哼一聲,自己果然沒來錯,就在不久前此地定然有慘案發生,只是被陣法遮蔽痕跡才未被人發覺。
剛好就是今日,下元節莫非還有甚謀劃?
微微搖頭,白海放下心中疑慮,當今目標是解決隱藏在藥幫內的家夥,思索一二,若是要借助寶藥暗中行事,最方便此人的地方只有一處。
便謹慎走向那庫房重地,一路走來果真不見藥幫中人,門口那兩個家夥被陣法蒙蔽,竟未察覺半點異樣。
備好幾張防護符籙,真氣控制著滿雨刀隨時準備激發,白海正欲走進那庫房之中,卻見到身側有一道灰光打來。
速度很慢,白海稍稍扭動身子就躲過,這灰光只是一枚石子而已。
看向打來的方向,能見到一滿臉焦急的青年道人,正是那日受了丁飛一巴掌與白海一腳的豬頭青年,如今倒是不腫了,只見他不敢出聲,只是不斷張口作出嘴型。
白海有目力神識為輔,瞬間就能辨認出青年欲說何話,
“止步,快逃!”
不待白海回復,又聽到那庫房裡傳來一陣‘嚓嚓’的摩擦聲。
他剛扭頭看去,靠的最近的一扇牆壁便被撞破了一道口子,鑽出了一條如同蜈蚣的怪東西出來。
不,不是蜈蚣。
白海眼中一凝,一步避開了這東西的攻勢。
只見其身軀潔白,長有二十余丈,宛如蜈足的是人類手腳,長在一條由人頭組成的脊椎上,渾身掛滿或粉或黑的汙濁血肉,那人頭脊椎最前端正是丁飛的頭顱,這位豪邁漢子如今雙眼灰白,再無生機。
“吼!”
丁飛頭顱張口怒吼一聲,其後咬住的無數被一條白骨串著的人頭亦是如此,不住搖晃。
白海輕歎一聲,這丁飛不算歹人,可惜落得這般下場。
但他無有憐憫之意,對肥虎使了個眼色,示意並肩子上,盡快拿下這詭異魔物。
‘唰!’
又是一道灰光射向人頭蜈蚣, 這次聲勢不錯,竟然插入了血肉之中,是一根碩大的弩箭,其上還有符紋篆刻。
“白道長,走啊!”
那青年道人顧不得再藏身,猛喝一聲,身旁是仍在顫抖的一具床弩。
在他看來,白海雖是納氣道士,但年歲輕輕,只怕道行不深,而納氣初期的旁門道士,丁飛掏空快半個藥幫家底,也是請來了一尊。
而如今其頭顱就插在丁飛之後,這納氣道士在人頭蜈蚣中連一招都未撐住。
救白海緣由一是感謝上次對方留手,而是想著他倆一齊想法子,說不得能逃出這陣法。
不料卻看到白海笑著拱手,似乎未將那人頭蜈蚣放在眼中。
見到那蜈蚣抽出弩箭,怪異肢體一扭曲,身子化作一道白光撲殺向了白海,青年道人目路絕望,幾乎認為我命休矣。
白海眉眼一挑,見到那人頭蜈蚣被一團清風壓住,動作緩慢不少,便吐氣開聲,內氣運轉,雙腳猛地一踏!
“喝!”
滿雨刀身上生出凜冽刀氣,隨著白海身子前衝愈發壯大。
嘶啦!
如同撕裂了一條布帛,白海生生從那人頭蜈蚣中間穿過,將其一分為二,後者身上的汙濁血肉更是被刀氣絞得粉碎。
呼!
吐了口氣,白海悄然吞下一顆療傷丹藥,雷潮六疊若是無鋪墊地使出,經脈的刺痛遠甚以往,但對付這般無心無智,皮糙肉厚的魔物,這招數可比道法好使。
他正要開口對著目瞪口呆的青年道人問上幾句,卻覺察到神識一動,看向那還算完好的寶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