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個車隊浩浩蕩蕩的靠近城門,六二趕忙上前伸手呵斥住。
這車隊馬車都有五六輛,而且各個奢華典雅,還有各種裝滿了箱子盒子的貨車,顯然是個大商行。
再看其一眾押送的馬夫和護衛,那就更不得了,雖然大多都能一眼看出其風塵仆仆和長途跋涉的疲憊,但每個人在行走環視之間,全都是武功高手的做派。
近幾年的江湖上不太平,京城作為整個北衛國的核心,也自然就成了眾多江湖人的匯聚之所。
他可得小心盤查,若是再像以前那樣疏忽粗糙,搞不好就是個驚動皇上、最後掉腦袋的下場……
為首之人也並未有任何不耐,而是乾脆利落的翻身下馬,迎向劉二十分客氣道:
“這位大人有禮了,在下是雀羽商會的一名管事,於三個多月前離的京城,期間既是為了進貨,也是為了賣貨,分別途經……
這是我們商會的憑證,和沿途的路引……”
劉二一聽到“雀羽商會”這四個字,當即渾身一個激靈,嚇得險些都要站不穩了。
這雀羽商會可不得了,雖然生意做的不怎麽樣,規模也主要在京城以及附近的州縣,但據說可是與朝中某位大臣關系匪淺,可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的盤查士卒能惹得起的……
劉二接過各種文牒匆匆掃了一眼,見沒有什麽大問題,便連忙交還給了對方,同時也再不敢如之前那般倨傲,無比恭敬客氣道:
“原來是雀羽商會,一應手續並無問題,各位快請進吧……”
說著的同時還親自揮開一眾同仁給這條商隊開路。
那管事也十分客氣的回了禮,隨即又再次上了馬,領著商隊繼續前行。
一時之間,被擋在旁邊、正欲進出的普通百姓,紛紛焦急不滿的同時,也不由紛紛伸長了脖子往前看,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派頭這麽大……
“好了好了,別看了!想進城的快進城,想出城的快出城!別堵在城門口擋道兒……”
劉二這前後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頓時再次引起一眾普通百姓的紛紛抱怨。
但沒辦法,誰讓自己只是平頭老百姓,只能忍著憋屈被近乎驅趕著進進出出……
……
卻說那雀羽商行在進了城後,便很快從主道拐進了一條支路,之後又繼續七拐八拐了幾次後,停在了一處空曠無人之處。
此時那個和守城士卒交接的管事,便連同一個從最前面馬車下來、身著華服的胖胖男子,十分恭敬的走到了某個不起眼的馬車旁邊道:
“關先生,京城到了。”
“嗯。”
話音落下後,緊接著便從裡面伸出來一直骨節分明的手掌,將簾子輕輕掀開,露出一個年輕的黃衫男子。
黃衫青年剛要說些什麽,卻在偶然看到車簾外的景象時,不由怔愣住了,十分震驚感慨的不住打量著四周,似乎是初次到來,被京城的恢宏廣大震撼到了……
“不愧是北衛國的京都,連城牆都看不到邊,都不像一個城了……”
青年感慨的四處張望,但同時也絲毫不忘下車,待一個漢子放上凳子、便趕巧了一般正好踩了上去。
這一幕不由看的附近幾人微微變了臉色。
自從一年前的“品玉之亂”後,江湖上像這般能做到一心多用,且自然之極、絲毫看不出運功痕跡的,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
“關先生若不嫌棄,在下願盡地主之誼,為先生好生招待介紹一番!”
不料被喚作“關先生”的青年卻灑然笑了笑道:
“關某這段時日一直在受宋掌櫃的照顧,已經是多有打攪,如今既已進城,貴商行還有生意要忙碌,豈能再勞煩閣下?
關某這邊告辭,若是有緣日後自會再見,後會有期!”
所謂的“關先生”一抱拳,與宋掌櫃等幾人來回挽留客氣了幾句後,便互相告辭離去了……
直到看那青年走遠,消失在重重房屋之間,那胖胖的送掌櫃這才大為不滿的瞥向一旁的管事道:
“老許,你用內力攔我做什麽?
我們不是說好了,進城之後爭取將這位關先生拉入商行。
像此等武功頂尖,還又精通各種醫術奇毒的高手,對我們可是大有助力,說不定能一舉將雀羽商行更上一層樓,成為與其他四大京城一流商行並列的存在!
錯過了他,咱們以後很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那管事無奈又委屈道:
“我的宋掌櫃,你可是誤會我了,我這麽做是為了你好!
誠然,這個‘關先生’確實武功高強,這一路上救了咱們好幾次,幫助雀羽商行在蘭州州城站穩了跟腳,否則咱們還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可他出現的著實太過突兀,恰好是在咱們遇到凶險時出現,還恰巧跟咱們同路……掌櫃的難道不覺得太過巧合?”
宋掌櫃聞言也漸漸沉默下來。
他也是常年在生意場上打交道,又豈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
只是這位關先生確實是一位十分難得的人才,他實在舍不得……
管事與其公事多年,一眼便看出了其心頭所想,又揮退了附近的所有人,湊到耳前悄聲道:
“更何況,掌櫃的可別忘了,朝中看似平靜,實則越來越暗流湧動,皇上已經漸漸長大,可頭上又有太后和豫王攝政……
大人可是特意交代過,讓我們小心行事,切莫被人抓住了把柄。
那個‘關天行’就像突然冒出來的,我悄悄前後查了個遍,愣是沒有一個人見過或聽說過他!
更別說這個人連路引文牒都沒有……若是被大人知道, 咱們讓如此形跡可疑、來歷成謎的人進了咱們京城大本營……”
送掌櫃聞言終於變了臉色,也隻得頹然認命。
“老許啊,要不是有你,宋某可要險些闖下大禍!”
“掌櫃的不必客氣,許某這麽多年來也一樣是多虧了您的接連提拔,也才有了今日!”
……
另一邊,
黃山青年在離開車隊後,便很快沒入層層巷道之中,七拐八拐的走了許久,確認無人追來以及無人注意自己後,這才放慢了腳步。
這青年正是離開了深山,想要趕往京城的楊凡。
他之所以會跟著一個商行進京,主要原因便是一路上盤查的越來越嚴。
楊凡雖然偽造的路引和各種文牒,但可經不起各種詳細盤查,還因此露餡過好幾次。
更不用說,一路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匪徒攔路,不管是大路小路,每走一段都會遇到一夥黑道或白道,跟他索要“過路錢財”。
雖然都是一些小魚小蝦,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隨手便可解決。
但後果就是這些人的死會引發當地官府的重視,導致盤查的更嚴,對任意一個陌生的外地面孔都不放過……
而且話說回來,楊凡也不是什麽嗜殺之人,並不會僅僅因為這麽一件趕路的小事,就動不動要取人家性命。
於是便就盯上了各種鏢局、商行、車隊,自己提供一些錢財,或是武功上的庇護,讓這些專業人士替他免去這一路上的各種麻煩……
但不管怎麽樣,最終還是在四五個月後,讓他順利的進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