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 第1章 滅門案

翅江衝擊入海，形成一個巨大的平原。

平原土地肥沃，環境優美，適宜居住。

暘國遵循前朝舊製，依舊保留著三十四個郡，三百一十二個縣的編制。

所以在保留了江南郡的郡府制度下，江南郡出現了許多大富大商。尤以許、趙、劉、王、張五家最為富豪。

張家做的是火靈芝的買賣，而張家所在的火芝縣正是因此命名。

正值中秋，縣裡街上到處掛燈結彩，掛燈籠、布彩球，小販擺出各種小吃，各種小玩意兒，琳琅滿目吸引目光。

同樣，在大富之一的張家，也是為中秋佳節忙碌不止。

這次由郡府組織的中秋晚會，張家只派了兩個兒子過去參加，自己則是帶著家裡人在自己的宅子裡進行。

今年張家老爺發了財，邀請了離得近的幾個掌櫃，還有宅子裡雜役和丫鬟的家人一起過節，年近古稀者還有紅包相贈。

大家都說張老爺心善，就應該發財。

張宅內一片歡歌笑語，張七走進院子，只見院中亭台水榭無不張紅帶綠，長廊九曲，亦有各式燈籠競相攀華，走過別院，便有雀鳥互鳴衷腸，珍奇野獸靜候觀賞，一邊花園中更有百花爭妍奪豔。

其中立著一個一丈見方的亭子，亭子下有一新到石牛，石牛俯首，栩栩如生，惹人駐足而觀。

另一別院則搭著戲台，戲台上武生跟頭連翻，一老生和青衣各自唱詞，引得觀眾連連叫好。

張七今年十九歲，是張宅新雇勞工，於北邊一路顛沛流離，餓暈在張老爺家門口，正巧張老爺出門，見之不忍，以工賑之，張七便有了口飯吃。

自張七務工以來，做事勤勉、認真負責，數月時間便可擔任張宅商隊領員，張老爺自認眼光獨到，今日看到張七過來，張老爺高興之余賞了張七一個大紅包。

宴會從中午一直開到晚上，張老爺一家吃完晚飯就開始在院子裡散步，每個雜役的家人都謹慎有禮的向張老爺問好，不停的誇讚。

張七站在走廊邊，看著布置好的景觀，心中也不由得高興起來。

張老爺也不是經常發財，張七聽商隊其他人閑聊時說起，這次南邊的生意很好，賺了一頭牛重的金子。

不過這些倒是和他沒有什麽關系，他能在張家宅子裡混口飯吃就已經很滿足了，還有點奢望就是多存點錢取個老婆。

張七站在牆邊看著院子的布置，心生感歎，突然，他感到胸口一痛，他吃力的低著頭看，卻是十分無力，而後背上受到一股大力，他被猛地踹了出去，倒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一道道黑影從他頭上跳過去。

此時，中秋時節的奏樂聲響起，迎合著宅子裡的行為，附近的鄰居聽到樂聲響起，就知道張宅的中秋宴會已經開始了。

聽說張宅裡請了個厲害的戲台班子，這麽好聽的曲子一定是他們演奏的，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院子有人在跟著唱和。

各色的燈籠被風吹動，輕輕碰在走廊的柱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還有一潑潑的血液濺射到燈籠上，燭光透露在牆上，留下一片片陰影。

院子裡的桌子上擺滿琳琅滿目的食物，還有一條條斷開的手臂，與還連著身體的肚腸。

撞破了門窗，破碎的木屑扎進眼眶，狠心的刀刃毫不留情，那無情的目光中，好像在尋覓著某樣物品。

路燈被撞倒，仆役和丫鬟被串在一起，他們像是好友相擁，只是不是時候。

爭相綻放的花朵被踩壞，雀鳥卻因腳上鐐銬無法逃脫，野獸見之發出怒吼，隻迎來刀劍相加。

戲班的聲音還沒有停下，直到一個大個子走過來叫他們別唱了，戲班的幾個人才意猶未盡般的收拾東西。

宅子很大，一行人轉了很久，才確定沒有了活口。

領頭的人來至石牛跟前，滿意的點著頭，眼神示意下，其他幾人迅速找來板車和黑布，將石牛搬走。

張七看著黑影手起刀落，心中無比恐懼，他按住自己的傷口，拚命告訴自己要活下去，他用盡全力的看清他們的樣子，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嗬嗬……”張七從黑暗中驚醒，他恐懼的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安靜整潔的房間。

“嗯，終於醒了。”從旁邊傳來聲音，那人慢慢靠近，張七盡管想掙扎，但是身體的無力感不聽使喚，他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老夫是平濟堂的醫師，姓趙。”醫師看出來張七的惶恐， 隨口解釋道。

醫師坐到張七的旁邊，扶手搭脈，片刻後轉過頭說道:“劍刃戳破了肺葉，還流血至少流了兩天，這還能醒過來，只能講此人真是命大。而他既然醒過來便說明基本無礙了，之後服用一些固本養元的傷藥就好，不過因為肺部有傷，以後經常咳嗽也是正常。”

“多謝趙大夫了。”一旁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張七用力的偏過頭，看到一個身著官服的青年男人，縣衙的於捕頭站在他身後，十分恭敬。

“徐大人，我去稟報縣令大人。”於捕頭說道。

“去吧。”被稱呼為徐大人的青年男人點點頭，同意於捕頭的請示。

“大…大人。”

“先躺下吧，待你身體恢復一點，我再過來詢問張宅的情況。”徐大人又看了一眼張七，“你運氣好，心臟偏左一點，導致那一劍在心臟邊割了一下，若是劍刃再往左一點，你可就睜不開眼了。”

“大人，老爺…老爺還活著嗎?”張七直視著徐大人的眼睛，祈求道，似乎想從徐大人口裡聽到好消息。

“整個宅子就活了你一個人。”徐大人說道。

“怎麽會…，老爺那麽好…的人。”張七艱難的望向徐大人，開口懇求道，“大人…大人…我…想報仇！”

“傷好了再說。”徐大人沒接過他的話，轉身離去。

張七被帶回來後一直躺在縣衙的房間裡，經過縣裡醫術最高明的趙大夫救治，才得以回天，此時的他回想起那天夜裡所發生的事情依舊心有余悸，然而心中復仇的火焰卻愈燃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