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縣離火芝縣只有二百多裡的路程,只是現在已經是傍晚,因此席陽花了筆不小的話費,才找到願意跑通宵駕車的車夫。
“我說席小哥,一定要今天到嗎?”車夫問道,“按照馬車的速度,今天肯定是趕不及的。”
“老哥,我有急事,要在明天午時之前到,大不了給你多加點錢嘛。”席陽。
一路兩人時不時扯點家長裡短的,時間過得也快,車夫也兢兢業業,直至夜深,席陽的聲音也小了,鑽到車廂休息去了,車夫也沒再沒話找話,只是走在黑暗無燈的路上,總要唱上兩嗓子壯膽,馬車的燈籠燈光也只能照亮前方數米,在有月光的時候,車夫還是不是的熄掉燈籠,節省燈油。
馬車的速度不快,走了一個半時辰還才剛走出火芝縣,這時,馬車的速度緩緩減慢,停在了路邊。
“席小哥,我去解個手,勞煩等一下。”車夫連忙下了車,趕到一旁,而席陽聽到聲音,也回應著一起下車解手。
這時,一個身影窸窸窣窣地溜到了馬車附近,看著兩人出去解手,悄悄地攀附在了車座底下,直到兩人回到車上,也沒有發覺什麽異常,車夫駕車而去。
一夜漫長,車夫也開始打瞌睡了,不過緊趕慢趕地,在上午也終於是到了平江縣的地界,這大路邊還有一個小型集市,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器物碰撞聲,喧嘩熱鬧。
到了集市,席陽給了車夫十幾枚銅錢,讓他去集市上買點食物,一路趕來,兩人都還沒吃早飯。
等到車夫離開,席陽輕輕敲了敲車廂,用其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上車吧,在車底呆了一夜,累了吧?”
見到車廂底下沒有反應,又說了一句:“等下車夫回了,我替你出這個車費。”
聽到這句,那車底的身影才反應,只見“唰”地一下,一道身影從窗戶翻了進來。
“其實你可以走門進來的。”席陽望了一眼進來的人。
來人面色白皙,微微蹙眉,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似是長時間緊張過度,嘴唇無血色,顯得神采無光。長發束成馬尾,馬尾末端又以繩結系住,防止長發亂飄,身著一件黑色紅邊的長衣,腰帶上有一顆價值貴重的寶玉,腳上鞋子厚底長筒,似是德隆雲錦鍛布,還有右手緊握的一把匕首,握手處還有鎏金雕花,非同一般。
“你早就發現我了?”來人聲音有氣無力,像是受傷,但是強忍著疼痛硬逼著自己偽裝無事,以免遭人惦念。
“當然,我好歹也是有點武功的,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也是很正常的。”席陽端坐在車座上,神態自若。
“那為何……”
“想試試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不過想著你也撐了一夜,又聞到有股藥味,想必是受了點傷,這才招呼你上車來休息一下,還能換個藥。”席陽解釋道。
“多謝兄台,我本名曹陽,平江縣人士,我見馬車像是往平江方向去,才趁機上車,多有冒犯,還請海涵。”曹陽拱手見禮。
“曹兄衣著不凡,亦非尋常人家,如何……”席陽突然停下話語,車外傳來了車夫的聲音。
“王老哥,我有一朋友坐個便車,隨我一同往平江縣,坐車的錢之後和你結算。”席陽一把撩開簾子,讓車夫看清車裡的情況,“我這朋友是個有錢人,到時候有得賞錢。”
“行咯行咯,有錢不賺王八蛋,這姑娘看上去就是個有錢人家的。”王車夫直言不諱。
“嗯!”曹陽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似乎她對自己的偽裝被識破很驚訝。
“額,王老哥,看破不說破嘛,姑娘家家扮男裝外出方便一些嘛。”席陽說道,見著王車夫還想說些什麽,立馬阻止他道,“老哥,你先駕車,我還得趕著有事咧。”
“好的好的,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做法,嘿嘿。”王車夫立馬駕車行動。
曹陽白皙的臉上不由得泛起紅暈,她又驚又羞看著席陽,突然,她面色一變,紅暈急轉而下,臉色由紅轉白,此時絲毫血色都無,慘白慘白的,整個人身形不穩,而席陽見狀,迅速扯開曹陽上衣,露出半截胸口,並撕下她長衣下擺,然後一掌打在曹陽胸口,掌力透心,曹陽隻覺一股血氣噴湧,猛地一口瘀血噴出,這時席陽將衣服下擺擋在曹陽面前,瘀血全都噴在下擺上。
“好險好險,差點就還要給王老哥洗車了。”席陽感慨著,曹陽噴完這口血便身體一歪倒在坐墊上,席陽湊過把了脈,感覺沒問題後,將她扶著躺好休息。
又過了一個時辰,到了平江縣縣城,席陽下了車,多給了王車夫一兩銀子,讓車夫先找個地方休息,之後再駕車回家。
席陽自己便帶著昏倒的曹陽找了個客棧先落腳,迎著小二意有所指的眼神,席陽費心的解釋了一番自己是帶著妹妹一起,好不容易打消了小二奇怪的眼神。
將曹陽放在床上, 看了眼時間,距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席陽便先去藥店開了兩副藥,回到客棧加了點小費要小二找人幫忙煎一下。
一刻鍾後,曹陽悠悠醒來,看到了坐在對面床上的席陽,發問道:“兄台…”
“我叫席陽。”席陽第一時間發現曹陽醒來便起了身。
“席兄,現在已經到平江縣了嗎?”曹陽問道,“我之前是…?”
席陽看了她一眼,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再次把脈,這次席陽才慢悠悠的說:“受傷之後匆匆逃跑,隻來得及上傷藥,又趴在車底下一夜,心力交瘁之下,被人叫破身份後又心急想反駁,導致血氣衝湧,我將你體內瘀血打出,讓你氣血運行順暢一點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席兄了。”曹陽再次感謝道。
“我讓小二煎了點治內傷的藥,讓他煎好了送上來,等會你就自己喝了,如果你有事就可以先走,沒什麽事的話可以等我回來。”席陽說完後便轉身出門而去。
之後席陽又開了一個房間,把包裹裡的道服拿了出來,將道服換上,又把散亂的發絲收攏束好,立上一朵三花發冠,湛黑色的烏木發簪固定,席陽的面容被修飾得乾淨而明朗。
黛蘭色的底衣,再罩上明黃色的外袍,隨後一杆沉木杆的蠶絲拂塵輕搭右手,好一副得道天師模樣。
席陽出了門,引得客棧大廳裡的客人連連側目,議論紛紛,席陽走到小二身邊,問了一下棺材鋪的位置,小二告訴後,直到席陽離開後還喃喃道:早知道是道士,就求他給我算一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