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事物阻攔。
季白手中的無形之劍,便沒入了七長老的脖頸。
那白發老者的脖頸前後,頓時多出了兩道一指長的傷口,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痕跡。
這一劍,倒是將左長老的脖子,戳了個通透。
“噗——”
這第二聲,是青衫女發出的笑聲。
隨後像是領會到什麽,柳曉青遮掩口鼻,不讓自己繼續的聲音傳遞出去。
當她看到季白所做一切,本先是愣了一下。
緊接著便好似心領神會地,似乎是領悟到了他的行為一般。
抬起纖纖玉指,按住了那老者的頭顱。
幽幽地開口說道:
“七長老……”
“原來你也有今天啊。”
青衣女輕輕歪著頭,眯眼露出輕笑來。
“嗬嗬——”
那老者不可置信地扭過頭來,看著身旁的女子,似乎對她沒有幫襯自己的行為,感到了詫異。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指頭,顫顫巍巍地,指著眼前的柳曉青。
隨後七長老化指為爪,猛地出手,想要朝著柳曉青抓去。
可卻因為他本就喉嚨受創,身子提不起力氣,柳曉青只是朝著一旁避讓些許,便令他抓了個空氣。
“嗬嗬——”
七長老的身姿失去了平衡,朝著那女子跌倒,雙膝跪地。
單憑這一個動作,便是扯開了他的喉嚨。
傷痕慘烈,露出森森白骨。
七長老左卓的喉嚨微動,再度發出了聲響,好似是想要說出什麽,可是卻只有口含血汙後,所發出的氣流聲。
剩下的話,卻是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柳曉青接下來的行為,卻是讓季白也有些始料未及。
只見她借勢一扭,將那七長老的頭顱微微旋轉,血肉剝離。
倒是借著季白手中的鋒銳,將那白發老者的頭顱,摘了下來。
季白連忙抬手阻攔,令那原本準備提防青衫女子的三陰鼎,也停在了半空。
本來打算這女人若是對自己出手,便一並處理了。
但是她當下的行為,卻是向自己傳遞出了一個信息。
至少當下,兩個人算是上了一條賊船,乃是變成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
青衫的女人忽然扭過頭來,臉上鱗片微微閃出光輝來,一雙暗金色的豎瞳當中流露出非人的殘忍來。
“你想把我也料理了不成?”
“這。”
季白開口,卻不知如何回應。
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那青衣的蛇女撇嘴,朝著他輕輕吹了口氣,撩起季白鬢角的發絲:
“剛才還叫人家師姐,怎麽現在,就這麽狠的心了。”
她似乎是開口作嗔,聳肩,然後盯著一旁的季白。
眼裡流露奇怪的神情,倒是看得季白脊背發涼。
似乎意有所指,想要引人想入非非。
可是從其行為來看,卻又無這般想法,似乎只是媚骨天成,言行舉止不過渾然。
倒是好一個妖魔!
季白下意識吸了一口涼氣,隻覺心中上下起伏。
倒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定。
或許是因為心虛,又或許是面對著青衣女子身上的變化,他倒是隱約覺得有些不適來。
此前見識女子變化,兩人之間尚且有些遠了。
而這當下,甚至連女子頸間隱現的幾片白鱗,都看得一清二楚。
季白面臨妖魔,頓時心生悸動。
雖然此前知曉了她是妖魔,也見識過其變化的模樣。
但是當真的面臨這出現半妖變化的女郎,便猶如面對猛獸的獵戶,哪怕心有預期,也一時難以自拔。
卻是難免生出些驚駭來。
不過幾次呼吸後,也算是適應。
此前對這柳曉青生出過靡靡遐想,但在柳曉青露出三分本相時候,難免覺得奇妙。
若是她此刻手裡沒有擺弄那看著可怖的頭顱,想必就更好了。
自拔出來,心中的恐,便化作了其他的思緒。
這般形象,半人半妖,倒是別有些許韻味。
“師姐多慮了。”
季白頓了頓,開口解釋道,
“我這是生怕他傷了你,我又怎麽會對師姐出手。”
“還說沒有!”
季白矢口否認,女子便開口駁斥道:
“你這男人,有什麽東西,都寫在臉上了,還以為我不知道?”
“不過他雖然出口辱我,你也不必如此莽撞,這三截門內,做事也需要事事小心,畢竟他是三截的長老,你這般行事,卻是容易落下口舌話柄。”
“我不在乎。”季白如實開口,這句話,他倒是真心的。
此前那截指妖魔想要行凶,他便殺了那魔頭。
當下這七長老想要殺自己,自己總不能引頸受戮。
哪怕任由其放虎歸山,堂堂長老,想要拿捏自己這麽一個沒入門的弟子,那種種手段,可真是太多了。
還好他當下失了顧慮,親自出手。
再加上青衫仕女的幫襯加持,這才給了自己可乘之機。
當然就算沒有柳曉青幫忙,他也勢必要手段全出,找機會看能不能將這七長老斬於此。
畢竟這樣的人,教出來的門徒,又能好到哪去。
季白抬起頭,此刻火環禁製尚未消去。
那火圈之外的弟子,早已見到當下場景,可卻極為震驚,一時鴉雀無聲,不敢說出半點話來。
和此前所見之樣,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連屁都放不出一個。
至於那李普童,此前那中山的漢子,則是因為氣血虛浮,跌坐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火圈中的男女。
“你說什麽!”
柳曉青聲音提高八度,忽然回過頭來,眼神掠過眼前的季白,隨後像是察覺了什麽,聲音又是壓低了八度,小聲地開口重複著:
“你說你不在乎他,所以是……”
所以是關心我的意思麽……
她開了開口,可是這句話卻說不出口了。
像是羞於說出口般。
劉曉青眼若流水,低頭抬眼,盯著眼前的季白,好似生出一抹紅暈,隨後她又似察覺,定了定神,臉上紅暈便在不經意間消隱了去。
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鄭重說道:
“我們雖非同一類屬,按照常言道,天地神人鬼,蟲鱗毛羽昆,八荒精怪,皆有命途,不得私自僭越,但是自從化形以來,我也是事事修行山上言辭,不做妖眷之行,哪怕神庭崩塌後,也盡隻當自己是修行人。”
卻是裝模作樣,平複了幾次心情,面色重歸古波不驚,開口說道:
“隻此一次,下次不許這樣了。”
“好。”
季白點了點頭,雖然覺得這蛇妖話語有些莫名。
但是她心裡所想,多少也能猜測個大概。
畢竟當下來說,這柳曉青的臉,也應了她說過的話:
無論有什麽東西,都寫在臉上了。
還說自己如此,那你臉紅個泡泡茶壺。
柳曉青自然不知季白心中編排自己,只是長吸幾口氣,像是舒緩自己的心情,隨後提起了手中帶脊的頭顱。
將其眉目展現給火圈之外的人。
圈外之人,頓時驚呼,唏噓一片。
柳曉青朗聲開口說道:
“七長老妄圖打破規矩,罪無可恕,現已伏誅。”
“三花娘娘自有敕令, 無有規矩,不成方圓。”
“三花娘娘,便是三,事不過三,便不得再三再四,否則,便是逾越了娘娘的界限。”
“七長老之位懸空,中序列七位無人,這第四域,便由我暫掌,我之序列,由八提七,第七序列的執刑長老,也由我代掌,可有異議?”
此事突然,再加上以勢威壓,自然無人應話。
在那四周的高台上,一個身影站起了身。
季白眯了眯眼,握住了手中的劍。
隨後見那身影搖搖,竟然墜了下來。
啪嘰——
摔碎了一地。
那諸多左卓的分身,也開始顫抖起來。
此刻本體受創,那周圍的分身,也接二連三從高台上跌落下來。
摔了個七葷八素。
這本體大意失命,分身也一同奔赴黃泉。
如此……
倒是簡單了些。
季白這樣想著。
隨後望向火圈外的諸多門徒。
“三花在上!黃天在上!”
一道身影猛地起身,卻是那被削了血氣的中山之人,那李普童盯著眼前二人,開口喝道:
“謹遵娘娘法旨!”
“三……三花在上!黃天在上!”
聽到那李普童的帶頭,原本噤若寒蟬的形態,頓時回蕩起那句富有魔性的言論,倒是無比整齊。
“呵——”
看著眼前之事,季白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另有想法。
居然會給人台階下,能屈能伸。
這個姓李的。
卻是個,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