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神台角度,做出折返姿態,借力下墜。
隨後借著這股下墜力量,揮劍下斬。
劍勢如虹。
那新獲之劍,雖是神像所持,乃是儀仗之物。
可是當下揮舞此劍,卻是極為順手。
也極為鋒銳!
好似經過巨匠仔細研磨,才出得此番效果。
削鐵如泥,發落即斷。
倒是真賭對了!
季白心中暗自歎道。
方才不過只是忽生主意,便這般去做了。
倒是沒有想到,手中法劍,似乎真的有所加持。
竟真如他所料,效果也是出乎意料得好。
季白揮劍而行,落刃而下。
手中纖薄劍刃,竟然發出破空之聲。
嗡——
劍刃撞到妖魔額角,傳來震顫,隨後震顫大作,猶若鍾鳴爆響。
“哼,凡俗之物,休想……”
那妖魔洋洋得意,剛想要說些什麽。
季白便感受手中劍,好似刺了自己一下。
那柄法劍中央血槽當中,所殘留的猩紅液體,也仿佛活過來,猶如章魚舒展觸須,化作自行流淌的脈絡,朝著劍刃四周擴散。
只是頃刻之間,手中劍刃便是化作血紅,猶如布滿血管。
不知為何,只是握著手中之劍,季白就能夠覺得,自己當下,憑空增長了三分的勇武。
手中氣力,便也隨之增長三分。
明明此地只是個廟宇,可是季白不知為何,仿佛置身沙場之中。
耳邊也聽聞,某種奇怪聲響。
好似鳴金收兵,又好似喧囂呐喊。
只是那聲音雜亂,卻是聽不清。
“小小妖物,膽敢放肆!”
季白心中,仿佛生出一道威嚴的聲音,威嚴肅穆,猶如陣前猛將。
季白如有感應,便也順勢大聲喝出。
“喝——”
給我!
劈開啊!
他手中吃了狠勁,與那妖魔僵持之處,便是出現了偏轉!
“不可能!”
黃皮妖魔瞪大眼睛,額角頑皮筋骨,便再也無法阻攔那道,籠罩了血色脈絡的鋒芒。
劍斬而落,血光迸濺!
劍刃便如熱刀犁入黃油,沒有絲毫滯澀的感受。
擦——
只是一劍,便削去那妖魔的半個腦袋。
好劍!
季白只是揮劍,便知曉手中法劍的精妙之處。
雖然不知方才所聞聲響何物,但只是聽到那聲音,便仿佛生出振奮之感。
一鼓作氣!主打的就是一手氣盛!
似乎在手持此物,面對妖魔之時,這手中法劍,存在某種特殊的加持。
這法劍方才握持之時,尚且覺得只是某種擺設,但是在面臨妖魔之時,倒是完成了某種,對於妖魔的特攻。
乃是克制妖魔的寶物。
卻是不知這般寶物,是否能夠帶離此處,季白這般想著,不禁心中暗自歎道。
季白這般想著,手中卻沒有停歇,揮舞手中法劍,橫斬斜切,扭轉腰椎,以腰帶動肩膀和手臂,順勢身體大開大合,做出劈斬的動作。
揮劍朝著外側切割!
刷——
這一劍,季白將妖魔與其手中的枯骨權杖,也都順勢一同斬了去。
“哇哇哇——”
那只剩半個軀殼的妖魔跌到地上,卻是來不及開口怒斥,而是原地戰栗。
那黃皮妖魔甩動著自己的身姿,像是個被刺穿頭顱的蟲豸。
從它的傷口之中,噴濺出墨綠色的液體,那汁液潑灑了一地,像是某種昆蟲的體液。
蟲有百足,死而不僵。
季白連連後退,提防著那妖魔的臨死反撲。
不過畢竟是那樣的傷,已經是傷到了命數,就算此刻有什麽活血增壽的神藥,或是什麽逆命的大羅金仙在此,也休想將這妖魔救回。
“呼……”
黃皮子在地上折騰了一時三刻,便終是吐出胸膛最後一口氣,雙腳抬起顫了一下,便原地不動了。
看上去大抵是死了。
“哢啦哢啦——”
那一眾環繞亭子的白骨妖魔,稍稍活動了下身子,齊齊轉動頭顱,朝著季白的方向看了過來,那一個個空洞的眼眶,似乎存在視人的能力。
在“見聞”那大妖被季白一劍斬殺後。
這周遭的骷髏鬼物,便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束縛。
它們發出怪叫聲來,漆黑眼眶當中露出滿眼的渴望,朝著季白的方向蜂擁過來。
季白想要抬劍抵禦眼前妖魔,卻隻覺一身氣力被抽乾。
哪怕只是抬起脊梁,似乎都是十分困難的事。
甚至連起身都無法做到了。
怎麽回事?
對了!
劍!
季白猛地想起什麽,低頭一看,劍身血紅。
從劍柄之上,延伸出無數道血管般的事物,連接在自己青黑色的肌膚上。
將體內的血,也一同抽走。
原來自己……
這具身體……
也是妖魔麽?
也受到了這斬妖之劍的影響!
季白心中忽生明悟之感,在這斬妖之刻。
心中生出某種念想來。
嘭嘭嘭——
哢哢哢——
背後也生出古怪,傳來某種土石崩裂瓦解,牆壁坍塌的聲響。
看著即將接近自己的諸多妖魔,季白想要起身,卻隻覺周身無力,神情恍然,緩緩回過頭,看向了背後的神像。
什麽時候……
季白看著那端坐的神像,竟然掃落身上的泥胎塑身。
緩緩地,站了起來!
朝著季白,怒目而視!
金箔法相之下,是泥胎塑身。
泥土外表下,露出風化的屍骸。
屍骸睜著眼,好似活了過來!
此時此刻,承載著季白意識的青色妖魔回首,注視背後神像。
神像金身之下,露出森然的白骨。
“呵呵呵——”
神像張口,似乎也發出了什麽聲響來。
那神像被斬下手臂,似乎也因此活絡過來。
神像站起身來,抬起掌心當中的降魔杵,發出奇怪叫聲,朝著季白的方向鑿了下來。
前有骷髏白骨精怪,後有斷臂發狂神像!
不妙!
看來不能在這裡待了!
季白這般想著,看著眼前莫名的妖魔,心中生出決斷之意來。
用處最後的氣力,將手掌的玉簡摔在地上!
隨後雙手持劍,以那劍柄,朝著玉簡碾壓而去!
狠狠鑿碎地上的玉簡!
一具骷髏兵卒衝上了廟宇,一刀劈斬在季白原本所在之地。
卻劈了個空。
“呵呵呵——”
骷山廟的神明,再次發出古怪的聲音,好似不滿。
隨後揮動手中的降魔杵!
咚——
那劈空的骨卒,便被那發狂的神像,一杵敲碎了頭骨。
撲通一聲,那骷髏兵伍頭重腳輕,跪倒跌碎在了地上。
骨卒脊椎斷裂,球般的頭顱,也滾落一旁。
……
“艸!”
季白端坐洞府之內,兀地驚醒過來。
在那骷山廟中經歷,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凶險。
在敲碎那玉簡後……
自己似乎……
經歷了短暫的失神。
似乎在某個漆黑的空間,遊離了片刻,這才返回原身。
那玉簡!
季白想起了什麽,低頭看去——
手中原本握持的玉簡,此刻已經化作了粉末。
自己……
季白抬起手,手中玉簡如黃沙落地,隨後他以手背邊緣,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大口喘息幾聲,無力地倒在石床上。
當下那恢復的氣力,雖然並未減少許多。
排除之前一劍,似乎氣力也還有所余力。
但是隨著自己入那骷山局內,自己當下的精力,似乎也已經消減了半數。
哪怕是體力尚存,但卻提不起精神。
著實是,有些疲憊勞累了。
似乎觸碰那玉簡……
季白歪過頭去,看著那枚僅存的玉簡。
此刻那枚暗紅色的玉簡,正擺在自己的手邊。
幾乎是貼著他的尾指。
只需抬起手指,再落下……
便可以觸碰到玉簡。
就可以再度進入那詭異的境地之中。
那裡……
確實是有些凶險了。
季白這樣想著,心中沒有任何想要觸碰第三枚玉簡的念想。
那詭異玉簡,似乎是在用自己的精力,換取更多的氣力。
好似是某種置換。
的確令自己在氣力上獲得增長,甚至令爆發之力也有所進步。
但是恢復氣力不過歇息,這精力的複原,卻並非如此。
氣力好歇,精力費神。
雖然不知那柳曉青留給自己的玉簡,為何會令自己進入另外一重世界。
但是季白知道,自己也獲得了想要的東西。
此番經歷雖然奇妙,但是確實是有些凶險的。
剛才在捏碎玉簡的一刻,便短暫失去了意識,仿佛穿過了隧道,卻是不知自己此前,為何會沉浸在那青皮小鬼的身軀之中。
被那鬼怪重創,自身也會受到影響。
在觸碰那玉簡第一次,因為猝不及防,被那諸多鬼物重創,被迫捏碎玉簡,從那骷山廟局中退卻出來。
便是如此。
不對……啊……
季白好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垂下眼簾,看到了一件陌生又熟悉的事物。
此刻他正盤膝而坐,身處那石床之上。
在自己盤膝而坐前,不遠的地方,插著一柄漆黑法劍,在法劍中央,刻著一道血槽,其中有鮮血般的事物流淌,在昏暗的燈火裡,散出詭譎的夜光。
那東西……
不是夢!
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自己真的……
去了那詭異的地界不成?
或者是落入了某個小鬼的身軀裡了。
季白又驚又愕,猛地起身,險些撞到頭。
此地倒是逼仄,乃是稍有傾斜之感,頭頂橫著道梁子,若是稍有不慎,便容易撞到頭。
他小心向前,越過頭頂的橫梁。
挪了挪腳步,來到法劍之前。
季白抬手觸碰,正是此前見聞過的骷山神像手中,那柄奇妙的物件。
那件斬妖除魔的法寶利劍。
現在竟然隨著那玉簡的通道,一同來到了此方地界。
季白見獵心喜,抬手觸碰劍柄。
發現並無吮血之感,便放心大膽,握緊劍柄,提起手中法劍。
仔細觀摩手中事物,倒是覺得心中順暢無比。
此前經歷,倒是沒有白費。
那玉簡之物,不但令自己獲取術法迭代,甚至還獲取了一件,極為奇妙的法寶。
季白手持法劍,心中勇武似乎增長三分。
倒是生出連戰連捷,再度進發的想法。
他回過頭,望向了那枚玉簡。
在將耗盡燭火的燭火下,散發出溫潤暗紅的光。
季白抬起手,朝著玉簡抹去。
可是當他的手掌懸停玉簡之上,卻有停滯而止。
當下自己雖然氣盛,卻是精力衰弱微薄時刻。
顯然不是再次修行法門的好時候。
還是算了。
季白打定主意,搖了搖頭,雖然當下收獲頗豐,但是看著那詭異玉簡,卻不敢再度造次。
他持劍挑起床上的玉簡,將那詭異事物挑到一旁的石桌上。
雖然氣力尚存,但是在那兩次經歷後,卻是極為耗費神思。
只是經歷了兩個刻鍾的時間,季白便感受到了困乏質感。
雖然不知蘇醒多少時間,但是一路來連連拚殺,已經耗費了他許多精神。
無論是此前浸泡的甕中溫泉,還是方才觸碰的神秘玉簡。
似乎能夠恢復的,都只有自己的體力。
在神思上的疲乏,卻是並未環節,甚至反而加深了。
自己當下的情況,乃是處於某種透支之下。
既然如此,這個時候最需要注重的,便是休憩。
這三截門,不是良善之地,不可小覷。
雖然自己當下獲取了所謂長老的身份,但是身份之物,不過過眼雲煙。
何況是這草台班子的名號。
更何況此地猶如黑暗叢林,門徒皆是你爭我奪,弱肉強食,卻是適者生存之地。
如有可能,還需早早積蓄力量,才能早日離開此地。
需要休憩一番,有了精力,才好進行後續的事情。
打定想法。
季白便將法劍靠在牆角,自己弓著身子,環繞法劍,妄圖借此睡眠。
不過石床上無被褥也無枕頭。
倒是令他有些難熬。
這床真硬, 不知是否會睡得落枕了。
季白這般想著,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是有些勞累,還是在這三截門顛沛得倦了,此時此刻,倒是覺得恍惚了。
……滴答。
滴答……
半睡半醒之間,季白忽然聽到某種奇怪的水聲。
此地,乃是這三截門、第四域的一處偏僻的洞府。
季白此前跟隨那妖女進入此地,也曾有所觀察四周的情況。
按照他此前所見,此地是個斷絕水源之地。
可是這裡,又哪來的水聲。
莫不是……自己的錯覺不成?
滴答……
滴答……
那聲音便更加清晰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
此刻桌上燈火並未吹熄,蠟燭也已經燃燒到末端。
“仙友……”
一個奇怪的東西站在季白面前,朝著他開口說道。
燭火映照在身影上面,那身影腳下的倒影,被拉得老長。
“仙友……”
卻是個沙啞的聲響,時而像是男人,又時而像是個女子。
可是從那倒影的模樣來看,隻覺毛發獵獵,唯獨看不出個人樣子來。
“仙友啊,你說我,是不是……死的好慘啊!”
季白隻覺半睡半醒,以為是自己眼花。
可當他看清站在床邊的事物——
那隻巨大的黃皮子!
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一個軲轆起身!
操起身旁法劍,朝著那詭異的影子一劍劈去!
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