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蕭炎回到了闊別近八年的家。
看著那陌生又熟悉的大門,蕭炎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緩緩向蕭府大門走去。
蕭府的大門外,竟有些出乎蕭炎預料的……冷清。
今日竟然只有兩個家丁看守,而且看上去也是透著股老弱病殘的氣息,他記得原先可是有四個青壯家丁的啊。
帶著疑惑,蕭炎邁入了蕭府大門。
家丁見蕭炎臉生,還想阻攔,但再看到蕭炎身後跟著的高大蒙面壯漢後,頓時又嚇得縮了回去。
穿過熟悉又陌生的前院,蕭炎直奔主題,來到了蕭興松所居住的精致小院。
往日裡花鳥成趣的華美景觀,現在竟也有了些許衰敗之象,繁亂的枝丫和藤條,看來已經疏於打理很長一段時間了。
蕭炎掃眼一看,隨後徑直步入小院中那間最豪華的屋子,他已經感知到了裡面蕭興松的氣息,似有些虛弱無力。
進入房間後,蕭炎便看到了緊閉雙眼躺在床上,整張臉毫無血色的蕭興松。
這是病了?
蕭炎頓覺有些好笑,感歎他這便宜父親命真好,病了正巧他這個學醫的兒子就回來了。
“呀!你是誰?怎麽擅自闖入老爺的屋子,還不快快出去!”
這時,一名端著盆熱水的美貌婢女走了進來,見到了身披黑袍的蕭炎,不由驚怒喊道。
“我叫蕭炎,蕭家的少爺。”蕭炎沒有理會婢女的尖叫,隨意拉了條凳子來便在蕭興松窗前坐下,為其診脈。
婢女見蕭炎沒有理會她,且更是大膽地在老爺身旁坐下,這人怎麽這樣!
等等,他好像說他是蕭家少爺,蕭炎……
婢女陷入了沉思,她好像聽過這個名稱,但來到蕭府的這五年間,卻從未見過這麽一個人。
正當她想要上前將蕭炎拉開時,屋外的院子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一大群人正嘰嘰喳喳地向這裡趕來。
婢女一驚,連忙放下水盆往外看,只見老夫人和二夫人,在十幾個家丁婢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哪個大膽賊子,竟敢光天化日謀害老爺!”二夫人表情誇張,探著頭顱叫嚷道。
老夫人一言不發,但臉色也是一臉凝重。
這時蕭炎也看出了蕭興松到底是得了什麽病了,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
聽見屋外的吵鬧,他主動起身站了出來,看著一眾或愕然或疑惑的臉,輕聲道:“是我回來了,怎麽,你們想對我動手嗎?”
說話的同時,一直守在屋外的曲魂動了一下,重重踏在了地板上,踩出一小道裂隙。
頓時院中便安靜了下來。
老夫人見到蕭炎面容的時候很明顯呆愣了一瞬,而二夫人則是看著蕭炎清秀的面龐,正苦苦思索著什麽。
一眾家丁見主人家沒有了動作,便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家夥事,他們實在不想和那個大家夥拚命。
震住這群人後,蕭炎轉身回到了房中,準備為蕭興松治病。
……
經過蕭炎一番努力後,蕭興松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只不過仍是很虛弱。
蕭炎坐在一旁的桌案上,用筆給蕭興松寫著藥方,寫完後交給一旁的婢女,讓其去準備熬藥。
蕭興松迷迷糊糊了一陣,終於想起了坐在房間中的清秀少年是誰,語氣虛弱地開口問道:“蕭……炎,你從七玄門回來了?”
“回來了,我已經從墨大夫那出師了。”蕭炎不鹹不淡地回道,而後看著蕭興松臃腫的胖臉,有些無奈道,“你這是縱情聲色太多導致的體虛,再加上本身肥胖,心肺等髒器也有毛病,如今受了風寒便徹底病了下來。
病好後,酒色就不要沾了,除非你想直接死在床上。往後你自己要多注意,我不可能一直管你。”
蕭炎向蕭興松交代著一些注意事項,逐漸地,蕭興松也聽出了蕭炎話中的其他意思,他揮手屏退了所有無關人員,房間中隻留下蕭炎和他自己。
“兒……蕭炎,你到底想對我說些什麽?”
“還算聰明,看來腦子沒問題。”蕭炎毫不留情地諷刺了一句,而後面色一肅,語重心長道,“你病好之後,就著手準備蕭家搬遷的事宜吧。”
“搬遷?搬到哪去,我們在這翠平城不是好好的嘛?”
“七玄門和野狼幫要全面開戰了,以蕭家現在和七玄門的綁定程度,你覺得到時候你跑得了?”
蕭炎語氣平靜,但這話落在蕭興松耳中卻宛如晴天霹靂一般。
“全面開戰?!有具體時間嗎?”蕭興松慌了,作為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自然清楚背後的幫派之間一旦開戰,他們這些底下的勢力也絕對不好過。
一個弄不好就會直接家破人亡。
而且他蕭家最近幾年積累的財富,確實引起太多人的注視了,一旦開戰,不管哪一方都會對他們下手的。
“具體不清楚,但你早做準備就是了,我估計就在這三五個月裡了。”
“這麽近!”
蕭興松低聲吼道,臉上寫滿了驚慌。
“記得把族人分批次送往不同的地方,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和你講吧。”
蕭興松輕輕點頭,臉上罕見地露出了認真思索之色。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麽,向蕭炎追問道:
“那你呢,你要去參加門派戰爭嗎?”
“不,我才不會那麽傻去摻和這些事,但我也不會和你們一起走,我要去更遙遠的地方,估計永遠不會回來了吧。”
蕭炎聞言,緩緩說出了準備已久的話語。
蕭興松頓時如遭重擊,面上泛起苦色。
而後蕭炎直接起身,就欲離開這裡,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頭,衝著蕭興松補充了一句:“對了,往後你就當沒有我蕭炎這個兒子吧,乾脆點把我從族譜上劃去,逃出去後也不要想著借我的名頭搞事,不然後果,估計有你好受的。”
蕭炎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徹底消失在了蕭興松的視線中。
蕭興松抬起的手複又輕輕放下,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突然理解為什麽蕭炎會突然回來了,這是在向蕭家做最後的告別啊。
至於不能借蕭炎名聲一事, 他也猜到了可能與江湖門派間的恩怨有關,如果泄露了,搞不好真會惹禍上身。
蕭興松臉色十分凝重,一旦涉及到切身的利益,他就會化身一個精明的商人,開始思考如何安全有效地離開翠平城。
蕭炎離開蕭興松的小院後,並未急著離開,而是在蕭府中住了一個月,回到了那間破舊的小院子。
這一個月中,他除了最開始的幾天替蕭興松治病外,便一直待在小院裡,讓府中的下人送來一批批藥材,不停將之提煉到他需要的程度,再煉製成丹藥。
小院中被他施了簡單的障眼法,而且本來這裡途徑的人就少,如此便更加注意不到蕭炎在幹什麽了。
他要出遠門了,丹藥這種東西還是得多備一些。
一月之後,蕭炎準備離開,恰巧蕭家的搬遷事宜也商量得差不多了,估計幾天后就正式準備離開翠平城。
現在七玄門因為疲於應對野狼幫的襲擾,對於周邊城鎮的掌控力下降了不少,如今的翠平城中,七玄門也只剩下隨意幾個不重要的人員在看管了。
因此蕭家只要注意一點,離開還是很簡單的。
離開之前,他還特意去找老夫人要了一筆銀子。
老夫人對於現在的蕭炎是有些恐懼的,因此十分乾脆地答應了蕭炎的要求。
拿上錢財後,蕭炎便打算離開了。
他相信作為一家之主的蕭興松,絕對有帶領蕭家眾人離開的能力,至於具體怎麽做,就不關他的事了。
離了蕭府後,蕭炎帶上曲魂,披上黑袍,很快便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