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修仙者的好處,隻用花很少的時間,卻能做更多的事情。
可惜的是,終究還是沒能找到百花山。
楚劍雄合理懷疑百花山也許是一座會隱身的山,只有特定的時間,它才會現於世人眼中。
也有另一種可能,百花山根本就不在江東地界!
所以他一開始就找錯了!
夜裡,楚劍雄會夢到自己找到了百花山。
山風一吹,漫天花朵飛舞,而夢中的那個女人,在百花叢中對他微笑。
在夢中,他年輕,健康,富有活力,能夠看見很遠的東西。
他走過鮮花地毯,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這一路走來的不易。
可惜,美夢總是不長。
夢醒後,他會感慨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美好願望。
而人生總是有很多遺憾。
也只能無奈接受。
因為這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兜兜轉轉十數天,未能尋得百花山,站在遼闊無際大海的邊緣,楚劍雄呼吸了一口腥甜的海風,收拾好心情,踏上了返回的旅程。
他累了,去附近的村莊買了一匹驢子,騎著驢子,晃晃悠悠地向黃柳城行去。
他沒有忘記李繁豐,打算去雲來客棧和李繁豐聚上一聚。
說不定還能遇見李繁豐所說的漂亮姑娘,當然了,楚劍雄可不是特意為了這個才去的,而是為了朋友之間的情誼。
雪花飄零,驢蹄得得,踩過平坦的黃土官道,濺起不少塵灰。
雪停了,放晴了,今天陽光明媚,天空湛藍,雲朵飄飄。
楚劍雄換了個姿勢躺在驢背上,對著藍天白雲,和煦陽光,因為雙目失明,也不覺得刺眼。
雲兒潔白,大朵大朵,垂得很低,仿佛搭個百來丈高的梯子,就能摘下來。
可惜這樣的美景,楚劍雄卻無法欣賞,只能聞聞清醒的空氣,感受一下陽光的溫暖,和徐徐而來的清風。
小毛驢行走在田野上,看似漫無目的,實則有明確的方向。
楚劍雄雖然看不到,但能夠釋放真氣,感知周圍的環境從而判斷地形,並且他手中有地圖,可以摸地圖上面粗糙的墨水印記,而察看地圖。
表面上他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瞎。
前面出現一條三岔路,其中一條通往王家屯。
楚劍雄想了想,一拍驢臀,改變了原有的方向,往王家屯的方向行去。
天色漸晚,夜幕降臨。
臨近王家屯時,楚劍雄把小毛驢栓在路邊,席地而坐,掏出一個粗面餅子就著水吃了起來,一邊吃餅,一邊喝水。
填飽肚子後,他繼續騎著小毛驢行向王家屯。
遠遠地,他感知到一片黑色的霧氣籠罩住王家屯。
這是不祥之兆啊。
楚劍雄微微皺眉,將更多真氣釋放出去,但是黑霧遮擋,讓他真氣如同泥牛入海,很快消散於無。
無法憑借真氣感知王家屯的內部情況!
楚劍雄本想回葉知寒的簡陋小家,暫歇一晚,如今卻在村口不遠處裹足不前。
好像有點危險,進不進去呢?
楚劍雄陷入了思考。
猶豫良久,他還是決定繞道而行,小心使得萬年船。
“來客人了,哼哼。”
聽到聲音,楚劍雄腳步一頓,回頭看到黑霧中走出一位黑袍老者,臉色慘白,兩腮凹陷,骨瘦如柴,左眼朝上,右眼朝下,手裡握著一串黑玉佛珠,輕輕撚動。
“你是何人?”
“哼哼,世人呼我陰山老鬼!既然來了,便是有緣,留下喝一杯吧,品茶論道,以茶會友。”
“楚某要事在身,不便叨擾。”
“不給面子?”
黑霧從四面八方飄來,令楚劍雄無路可退,他眉頭一皺:“既然閣下盛情難卻,楚某恭敬不如從命了。”
楚劍雄抬腳行入黑霧之中。
約摸一個時辰之前。
距離王家屯三裡外的一處荒山上,墳塋眾多。
一處擺著不少紙燭貢品的墳包上,突然一隻手衝破泥土,探了出來。
接著另外一隻手也探出泥土,兩手發力,硬生生將上方的土層破開一個缺口。
接著一個腦袋拱出地面,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人。
乃是村長王大強之子,狗剩。
狗剩茫然地環顧四周,捂住疼痛欲裂的腦袋,怎麽也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和父親,鄉親們入山打獵,然後看見林木中飄來一個沒有雙腳,黑發遮臉的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很快就飄了過來。
然後記憶就斷層了。
醒來時,發現一片黑暗。
自己被埋在了土裡,還好埋得不深,讓他成功逃了出來。
他娘的!
哪個狗日的把老子埋了!
狗剩心懷怒氣, 站了起來,回頭一看木頭製作的墓碑上寫著:愛子狗剩,甲辰年丁卯月亥時。
“去你的!”狗剩一腳踢翻了墓碑,又把墓碑前的香燭紙錢踩得稀巴爛。
誰開這麽大的玩笑?
等我回去,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任誰突然被人埋了,心裡都不會好受。
狗剩懷著怒氣,抬腳走了三裡路,走回了王家屯。
日落黃昏,天邊殘陽似血,狗剩走進王家屯,發現沿途的村民見了他,個個面露驚恐之色。
村口擺著一副小板凳,坐在上面嘮嗑的幾個村民見到狗剩,仿佛見了鬼一樣,紛紛起身,避之不及的模樣。
“王大娘,李叔,周大伯,你們幹嘛這麽看我?”
狗剩連忙追了上去。
王大娘,李叔,周大伯等人,立刻加快了腳步,飛速向家中跑去,全然不理會狗剩。
同時大叫道:“狗剩回來了!狗剩回來了!!”
狗剩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路向家跑去,進了家門,看到父親王大強正坐在院子裡砍柴,姐姐二丫正坐在一旁剝玉米。
“阿爹,姐!他娘的!誰把我給埋了!我跟他沒完!”
王大強看了狗剩回來,愣了愣道:“狗剩……你,你回來了?”
二丫眼珠一瞪:“阿弟,你……”
“怎麽了?幹嘛這麽看我?”
“狗剩啊……”王大強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我……我已經死了嗎?”
狗剩低頭看著自己慘白的雙手,瞳孔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