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強大廚道:“是我沒看好!”
葉知寒道:“其實我也有責任!”
文一白道:“你們有這份心就好了,這事兒誰也不怨,要怨那也得怨我,畢竟我才是掌櫃,出了大問題我得出來擔著。”
說完場面話,文一白又掉頭出去,親自立在雅間門口,監督店小二的上菜順序,絕不能出錯。
提心吊膽地等了半個時辰,陶大公子和林縣尊走了出來。
文一白捧著兩個玉匣忙上前:“公子,縣尊大人,這是小人精心準備的兩顆極品夜明珠,您二位都是本縣城的大貴人,福澤民生,小人敬仰二位已久,這份薄禮務必收下。”
林縣尊擺手道:“文大掌櫃,無功不受祿,免了。”
陶大公子笑了笑:“掌櫃的,我與林兄看起來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嗎?你不必忐忑,況且今天的飯菜味道不錯,甚合林兄的胃口,禮物不必了,要不給我們打個對折吧?”
林縣尊忙道:“不可不可,該多少就多少。”
文一白眼珠一轉道:“這頓收您二位三百個大錢。”
“三百個大錢?魚翅就不止啊。”
文一白笑道:“我有特別渠道,低價買來的,不值什麽錢。”
三人相視一笑。
送走這二位貴客,文一白笑呵呵地回到後廚,才發現葉知寒不見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楚劍雄帶走了葉知寒。
文一白忙道:“知寒這小姑娘,我冤枉她了,還沒和她賠罪呢!”
泰山回應道:“我送了她兩個大雞腿,她說不生您的氣!”
“工錢呢?拿走了嗎?”
正在切菜阿強大廚說道:“沒呢,走得匆忙。”
文一白忙下樓,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看到遠處攢動的人頭中,楚劍雄牽著葉知寒,背影漸漸消失在人流之中。
葉知寒牽著楚劍雄的手漫步在大街上,她手裡握著一串冰糖葫蘆,一邊啃一邊說道:“爺爺,你去哪裡了呢?”
“我呀,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嗯?不知道?”
“是啊。”
楚劍雄說道:“爺爺不知道哪個地方在哪裡,所以不知道要去哪裡找。”
“是什麽地方呀?”
“一個有很多花兒的地方,我想不起來在哪裡了,哎。”
“楚爺爺,知寒還是回去吧,文大掌櫃和泰山大哥都待我挺好的。”
楚劍雄搖搖頭:“你一個姑娘家,在煙火氣那麽重的地方做事,時間一久,對你身心影響都不好。”
葉知寒笑道:“爺爺,知寒沒有那麽嬌氣,記得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嗎?你倒在雪地裡,是我上山打獵的時候發現了你,那時我還逮住了兩隻野兔,連著你一起拖回來的。”
“爺爺知道,知寒,既然你叫我一聲爺爺,我就不能不考慮你的處境。
我和江南的滄離菩薩有一段淵源。
我去求她,收你為徒。
有她的教導,爺爺就能放心上路了。”
葉知寒感動道:“爺爺,你待我真好!”
楚劍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容和藹慈祥。
對面迎面而來一個肩扛大刀的青年男子,正是李繁豐,他見到楚劍雄和葉知寒,驚喜道:“楚道友!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楚劍雄喜道:“李道友,又見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孫女葉知寒。”
“知寒見過李叔叔。”
“哈哈,別這麽拘束,飯吃過了麽,我請你們去雲來客棧搓一頓,我和那兒的掌櫃認識。”
楚劍雄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老夫還要帶著知寒去拜見滄離菩薩。”
“滄離菩薩?你去拜見她作甚?”
楚劍雄好奇道:“聽李道友的口氣甚是不屑?”
“呵呵。”李繁豐說道:“我聽過她布道幾回,都是些無稽之談,什麽諸法空相,什麽坐忘之道,什麽無我無念,依我看都是胡說八道,人活著要是無我無念,和路邊的石頭有甚分別!
就這野狐禪還一幫信眾,給她造廟塑像,年年香火供奉,簡直貽笑大方!”
楚劍雄疑惑道:“既然李道友如此不屑,為何還要聽好幾回呢?”
李繁豐嘿嘿笑道:“那滄離與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但她生得可真如花似玉,冰肌玉骨,聽說吃飽了撐著還會布施信徒。
雖然她布道講經狗屁不通,但飽飽眼福還是很受用的。
可恨她肉身布施從來輪不到我。
我問為何,她說我道心不誠,可惡!這婆娘!”
楚劍雄啞然失笑,“紅顏枯骨,美色畫皮,李道友太沉迷於了表象。”
“楚道友,今日我等不論道,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今天帶你找點樂子!包你滿意!”
“哦?什麽樂子?”
“我和你說過的呀!”
李繁豐嘿嘿一笑,看了葉知寒一眼,把楚劍雄拉到角落,說道:“陸兄已經來過,現在輪到楚老兄了,走走走,我帶你享受享受!”
楚劍雄臉色微紅:“咳咳,楚某來找你不是為了那個的,只是敘敘朋友舊情。”
李繁豐拿胳膊肘捅了捅楚劍雄一下:“你個老家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槍空對月,人這輩子就這麽短,該享受時好好享受,別哪天突然沒了,享受都沒機會了。走,帶你逍遙快活去。”
楚劍雄轉念一想,李繁豐說得不無道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快得就像白駒過隙,很難說某日死亡就不期而至。
適時享樂也無可厚非。
楚劍雄深呼吸一口氣道:“李道友所言甚是!”
李繁豐笑道:“楚道友你可算想開了!走,咱們去找點樂子!”
李繁豐對葉知寒說道:“丫頭,你去雲來客棧等我們,我帶你爺爺去玩玩。”
葉知寒好奇道:“去哪裡玩?”
李繁豐高聲道:“小丫頭片子哪那麽多廢話,聽你李叔叔的就是了!”
“哦哦。”
葉知寒回到客棧,文一白等人見到她回來都十分高興。
雖然相處時間短,但葉知寒性情頗佳,手腳麻利,而且被文一白誤會後沒有生氣,仗楚劍雄的勢去壓他們,還為他們開脫。
他們自然對葉知寒升起敬意。
文一白主動掏出雙倍工錢。
葉知寒卻擺手拒絕,表示那兩個大雞腿已經足夠支付工錢了。
她執意不肯收錢,文一白就送了一大包乾糧和一大袋水給她。
葉知寒上到二樓,立在露天的走廊上,看著下方人來人往。
太陽西斜,天漸漸地黑了。
路上行人也漸漸稀少。
楚劍雄還沒有回來。
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葉知寒有些擔憂,直到遠處傳來李繁豐爽朗的笑聲,心才安定下來。
遠處,李繁豐和楚劍雄勾肩搭背而來,二人哼著小曲兒,臉色酡紅,顯得喝了不少酒。
來到樓下,李繁豐笑道:“楚道友,我沒騙你吧,果然美妙?”
楚劍雄感慨道:“天籟之音,不虛此行!”
李繁豐湊上前道:“那當然了,芝芝可是雲軒閣花魁,她的琴技和歌喉自是無可挑剔。
芝芝可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還有采雲閣和望月樓的花魁,我都認識。
咱們也過去欣賞一下她們的琴藝和歌喉吧!”
楚劍雄樂呵呵道:“走走走。”
葉知寒跑了下來,問道:“楚爺爺,你們幹嘛去了,我也要去!”
李繁豐嚴厲道:“去什麽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摻和!”
楚劍雄道:“知寒,我們很快就回來吧。”
葉知寒道:“那你可要早些回來,別偷偷跑了。”
“當然不會,你先上去歇息吧。”
“嗯!”
夜幕降臨,葉知寒等不到楚劍雄回來,便在李繁豐的房間裡睡下了。
晚些,楚劍雄也回來了,睡到了隔壁房間,沉沉睡去。
也許是清醒的時候太盡興了,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渾身充滿力量。
耳聰目明,可以很清晰地看見,聽見遠處的人和事。
可以準確無誤地把紙團丟進不遠處的紙簍裡。
晚上困了躺下很快就能睡著。
可惜夢終究只是夢,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夢醒後,楚劍雄回歸了現實。
他知道一個人想要重返年輕,只有兩條途徑,一條是修得大道,一條是邪魔歪道。
邪魔歪道就是將他人煉化為人丹吞食, 吸取他人的生命元氣為己所用。
而楚劍雄並不願意吃人,那麽他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修成大道。
那樣他才有機會重返年輕。
楚劍雄當然也能接受自己老去的事實,只是他丟失年輕時的記憶,不免產生一種缺失感,所以他才會產生重返年輕的年輕。
而且有朝一日他找到百花山,遇見夢中的那個女子,也不想讓她看到白發蒼蒼的自己。
“楚爺爺,你在想什麽呢?”
正在洗漱的楚劍雄立在銅鏡前,聽到了推門而入的葉知寒的說話聲。
他回頭說道:“沒什麽,我們上路吧。”
本來楚劍雄一窮二白,也沒有可以儲物的乾坤袋和儲物戒。
不過好在如今得到了陰山老鬼的儲物戒指。
他不僅抹掉了儲物戒指上的真氣烙印,還打上自己的真氣烙印,並滴血認主。
從此以後,這枚戒指就屬於他了。
他還修改了戒指的外觀和顏色,免得有些人認出這是陰山老鬼的儲物戒指。
空閑時間,打開儲物戒指,一番摸索,楚劍雄驚呆了,裡面有數不盡金銀財寶,食物和水,以及各種蠱惑人心的邪道秘典,隨便抽一本出來,都足以蠱惑一大批入世不深的少男少女。
還有一個黑色的肉球,長滿了金色的眼珠。
這些金色眼珠還會轉動,仿佛活物,形態滲人,但是沒有攻擊性。
這個東西叫做光明蠱,能為人帶來光明。
但是楚劍雄不通蠱道,即便光明就在面前,卻無法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