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宴席雖沒有外頭的豐富,但口味絕對超出外頭的一個檔次!如這乳豬,以人乳飲豚,味道與普通的豬不同,更鮮美,更有一種美人香乳的濃厚……”
王小虎的臉驟然繃緊,喉嚨咕咚一聲,已是厭惡至極。
馬紀鴻將這一幕理解錯了意味,招了招手,喚了一名美人過來。
那美人溫順地跪在王小虎身下,努力張開檀口,雙手也托在下巴,仿佛要增大檀口的面積似的。
“王哥可是要吐痰?這是我自用的香唾壺,只需將痰……”
王小虎的臉色已是難看至極,徑直往“玉屏風”外走。
馬紀鴻看得一怔,不知道王小虎這是怎麽了,便跟在王小虎身後說道:
“王哥,你要做什麽去?若要休息,那邊有溫柔椅,若要喝酒,那邊有皮杯兒,若……”
王小虎再也忍不住,猛地回過身來。
馬紀鴻似猛然反應過來般,朝王小虎一笑:
“噢,王哥可是要上茅廁?我去喚兩名‘美人紙’來,用美人的柔軟香舌為你舔淨身子,這可是別處沒有的體驗,不可不……”
呯!!!
一記重重的拳頭,砸到了馬紀鴻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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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酒席不歡而散。
被王小虎打了一拳,馬紀鴻倒也沒有發作,只是變得冷漠許多。
縣令沒有計較王小虎的失禮,反倒呵斥了馬紀鴻幾句,大意是招待不周,主要是演給孔武看的戲。
自己帶來的人在別人家府上鬧事,這讓孔武有些臉面無光,也沒臉繼續在這待著,拉著王小虎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王小虎都有些心中忐忑。
看到馬紀鴻的荒淫行徑,王小虎心中不滿,一時衝動,失了禮數。
這種行為若只是讓孔武失望,不再看重他倒也還好。
怕只怕孔武心中不滿,找個由頭隨手殺了他。
這種大人物向來是喜怒無常的,王小虎太了解這些大人物了。
心驚膽戰地走了一路,馬車停了下來,王小虎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被送到了小刀會的幫會駐地。
“虎弟,剛才這一路,我都在等你開口。”
孔武望著窗外的景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想著,你或許是遇到什麽困難了,想要找我幫忙,只要你開口,我就都替你擺平,但這一路下來,都沒等到你開口,真是讓我……有些挫敗啊。”
“……”
王小虎身子一顫,望著孔武的眼神閃過異彩。
“其實我一直在關注著你那邊的事,發生了什麽我都知道的。”
孔武又說道:
“大周仙朝……風氣向來如此,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也有它存在的意義,若想轉變,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你說的儒門改革……”
王小虎似想到了什麽,問道。
“我說的儒門改革,自然不是改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這是大周仙朝的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有些更需要我去關注的事要去改,儒門已經病入膏肓,只有我能拯救他,哪有精力去管大周仙朝是怎樣?”
孔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我這人野心很大,不僅想改革儒門,也想讓大周仙朝變成我期盼的樣子。”
王小虎身子一震,抿唇望著孔武。
“我需要人,需要信得過的、靠譜的人。”
孔武轉頭與王小虎對視:
“所以,再問你最後一次,要不要跟我混?”
王小虎隻感覺喉嚨發乾,呼吸都有些艱難:
“為什麽選擇我?”
“我這個人,講眼緣,我看你順眼,覺得你是個正派的人,合我胃口,所以想拉你共商大事,就這麽簡單。”
孔武的眼神變得明亮,宛若有一道熾熱的火光,將王小虎照得無所遁形。
王小虎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遲疑了一會,咬了咬牙: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停,不用說這個。”
孔武擺了擺手,打斷了王小虎的話。
他目光轉回窗外,語氣變得疏離而冷漠:
“你又沒對不起我,講什麽對不起?我從來不會強求一件事,你不跟我混,那就是我們緣分沒到,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們好聚好散,往後若是有機會,可以一起喝酒。”
王小虎咬了咬唇,朝孔武點了點頭,隨後掀開了另一邊的簾子,走下了馬車。
沒過一會兒,孔武的馬車便離開了小刀會的駐地。
目送著孔武的馬車遠去,王小虎眼神有些複雜,卻又藏著些釋然。
珍惜眼前人。
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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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小虎看不到的角落,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打量著正失魂落魄地望著馬車離開方向的王小虎,暗暗嗤笑兩聲, 那道身影略作停頓,似思考著什麽,隨後很快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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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道身影的上空,一個本應已經離去的人靜靜地坐在一棟房子的屋簷上,看到那道身影離去,悄然勾起了嘴角。
他戴著一副墨鏡,留著一頭獅子般的碎發,身上的長披風潔亮如雪,上身**著,露出強健有力的胸肌,以及胸口處紋得栩栩如生的一條青龍。
“沒想到這個王小虎對麝妖這麽忠心……呵呵。”
他提起一壺酒送入口中,輕抿一口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沒能利用王小虎摸清那個麝妖的底細,可惜……不過好在正道聯盟那幫撲街似乎也想搞點什麽動作……呵呵,猜也能猜出那幫撲街想幹什麽。正好借勢,看看那個麝妖如何應對。
“一隻妖,不跟著妖修那邊打仗,反倒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地方,還恰好在戰區裡……在戰區裡求和平,糊弄我咩?呵呵。”
又飲了兩口,孔武將酒瓶隨手一拋,隨手在地上一劃,輕念一聲“咫尺天涯!”
轉瞬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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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武離開後,過了許久,一道身影緩緩自屋簷後的陰影中走出。
他穿著一件老舊寬松的袍子,生得白須白眉,廣顙長耳,大目疏齒,方口厚唇。
他目光呆滯,直勾勾地望著孔武離去的方向,仿佛像在回憶著什麽。
許久,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張開了乾涸開裂的唇,從稀疏的齒縫中,吐出了幾個稀疏的字。
“所有人……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