儈子手一口酒噴到了刀上,隨後將刀高高舉起。
卻在這時,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刀——下——留——人!!!”
儈子手隔三差五在菜市口殺人,心裡早已經麻木了,一般來說在行刑的時候,別說什麽“刀下留人”,哪怕“刀下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這一刀也照砍不誤,最多砍完以後哭兩嗓子啥的。
但那個聲音實在太大了。
明明還有很遠,強勁而猛烈的聲浪便宛若滾滾長江轟隆隆地翻湧過來,一浪一浪,幾乎凝聚成了肉眼可見的聲波,有些修為的可以用靈力頂著,那些沒修為的,便只能痛苦地捂住耳朵,感受到一股子暈眩、惡心的難受感覺。
不得不說,那位儈子手的心理素質硬得不行,被這麽強勁有力的衝擊震得一陣暈眩,卻晃了晃腦袋後,竟又將刀抬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儈子手的身子猛地一震,隨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高台上的孔武豁然起身,臉色變得很難看。
只見大約四五裡外,一座奇形怪狀的宮殿以奇快的速度朝著這邊飛來。
那座宮殿上站著一個人,手裡握著一根古怪的杆子,一隻眼睜、一隻眼閉,遙遙指著這個方向。
在看到那座宮殿的時候,孔武臉色微變。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一招殺了一位儈子手,這本事算不上稀奇,即便是一些掌握著特殊手段的凝脈修士也能辦到。
但托著這麽大的宮殿用這麽快的速度飛過來,盡管還不足以證明麝妖的元嬰境界的實力,但能連斬十三金丹並非空穴來風。
尤其是剛才那一手千裡傳音,更是令孔武無法理解。
以靈力震動靈氣讓聲音擴大到足以傷人的手段需要一些特殊的功法、秘術,屬於修真百藝的范疇,算是很冷門很雞肋的技藝,基本沒什麽修士願意去學。
盡管這種技藝冷門,但孔武也曾見過有修士施展這種手段,那場面真是方圓數裡的靈氣都被鼓蕩起來,煞是壯觀。
令孔武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麝妖的這一嗓子竟是半點靈氣波動也無!
周圍的靈氣寂靜如幽潭,完全沒有半點被引動的跡象!
這種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孔武的理解,他完全不明白麝妖是怎麽做到的。
遠處,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江雲將老鄉留下的那把大狙放到一邊。
老鄉在這輛蒸汽房車裡留下了一個槍架子,上面放滿了“失敗品”。
之所以是失敗品,是因為這些武器並沒有達到老鄉的需求,老鄉需要的是被改裝後,在子彈命中目標的一瞬間,讓子彈上附著的靈力引爆周圍的靈氣,達成超遠程爆炸的效果。
然而靈力的惰性讓老鄉的設想投了水漂,靈力子彈的動能利用效率甚至還不如一些技藝精深的劍修來得高,所以這批法寶最終變成了失敗品,被老鄉擱置。
沒錯,這是一批法寶,可以自充能,無限子彈還裝載了輔助瞄準彈道的法寶。
當然這些法寶想對付稍微高階的修士無異於異想天開,但殺一個普通的儈子手手到擒來。
將大狙放到一邊後,江雲又取了一個話筒。
老鄉的性子有點非主流,曾經也是個騎著鬼火炸街的非主流精神小夥,也正因為騎著鬼火撞了火車,老鄉才穿越到了第一個魔法世界。
這類精神小夥一般都格外鍾意音量大的音響,所以這輛蒸氣城車的車載音響……
已經達到了無閃光爆音彈的效果。
很難理解老鄉的精神狀態,反正如果在現實世界開著這車炸街,估計會被當作恐怖分子抓起來吧。
“我都說了刀下留人,怎麽?我說話不好使?”
滾滾的音浪朝著四面八方翻湧,掀起了一片片渾濁的塵土。
一群群普通人應聲而倒,他們或許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估計接下來的幾天都會感到嚴重耳鳴了。
孔武健壯而魁梧的身子全身繃緊,黑色長褲被蒸氣城車掀起的聲浪震得劈啪作響。
他的臉緊緊地繃著,漆黑的墨鏡倒映著天空上那巨大的城堡,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壓力。
他還是沒感覺到靈力波動。
很明顯,這“托著城堡四處飛行”和“千裡炸音”的能力,僅僅只是麝妖的隨手而為,因為對於麝妖而言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輕松,所以引動的靈氣在引動的瞬間就恢復了平靜,沒有多余的能量浪費。
這其中的手法過於精巧,以至於連他這樣的正心儒生,也無法察覺靈力的波動。
他緩緩握住了腰間的小刀,迎著天空上給他帶來無比巨大的壓迫感的蒸氣城車,眯著眼睛說道:
“洛雲宗宗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不知道王小虎是我的摯友親朋、手足兄弟嗎?”
江雲的聲音在蒸氣城車上悠悠傳來:
“你想殺我兄弟, 問過我了嗎?”
“你怎麽不問問他做了什麽!?他傷了縣令的兒子!那縣令的兒子還有半個官身!他在挑釁我儒門,要是我不殺他,往後怎麽帶小弟,怎麽領導儒門?”
“你不要跟我講這些東西。”
江雲的聲音一頓,隨後變得陰沉:
“你只要告訴我,動我兄弟的代價,你做好準備承受了嗎?”
“你不要逼我!”
孔武牙齒咬的“格格”作響:
“他在動搖本地儒門的根基!他必須死!誰也攔不住,我說的!”
“好啊,你很有勇氣,我很欣賞你。”
江雲平淡又宏大的聲音自上而下傳來:
“你殺吧,去殺他,我就在這裡看著。”
“你……”
孔武墨鏡下的眼睛猛地擴張,望著蒸氣城車上的江雲滿是錯愕。
“殺啊,你不是說,他必須死,誰也攔不住嗎?”
江雲平淡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現在給你機會,你去殺了他,怎麽,你不是很有種嗎?”
“他……真的必須死!”
孔武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
“哦,必須死是嗎?那你殺啊。”
“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孔武後撤一步,冷汗順著額頭滑落下來。
“你該不是怕了吧?”
江雲的聲音帶著幾分揶揄: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元嬰修士,有什麽好可怕的呢?放心殺,就算事後我找你麻煩,你也不會畏懼一個小小的元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