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家衛國,殺敵靖邊。”雄壯的呼聲傳遞出震天動地,氣壯山河的豪情。
隊伍經過三天的基本隊形操練,便要開赴邊疆。前方邊情緊急,只能在行軍路上,一邊趕路,一邊集訓操練。
出發之前,金羽將新丁進行了初步的編制:十人為一組,設什長一名;十組歸為一隊,設隊長一名;十隊歸為一部,歸本部校尉金羽統領。
分組之後,沈落日發現自己編組之內竟然有兩名來自布集鎮的少年夥伴:孟小山和朱二蛋。
他們三人同為布集鎮學堂的學生,沈落日是殺人逃亡,為躲避刑責入伍,孟小山,朱二蛋卻是投筆從戎,試圖從軍建功立業。
“小丫已經有了婚約,是鎮裡綢緞莊的老馮,要填房做二房。”孟小山小心意意地提及了沈落日心中的女神,也就是讓他一怒拔刀的那一個女孩。
沉浸在紛亂思緒中的沈落日,驀然回過神來:“是嗎?”
他尷尬地笑了笑,卻掩飾不住心中的失落和悲哀。他緩緩站起,任寒冷的北風刮過他冰冷的臉頰,吹動他的一頭亂發。
第二天,隊伍便一路向北而行,行軍途中金校尉開始給部下灌輸一些行軍陣法,作戰變化。傍晚露營休息時,也教一些基本的刀槍器械用法。
什長負責教大家具體的單兵作戰技法,沈落日一組的軍頭趙大壯,名副其實是一名又高又壯的壯漢,一把砍山大刀使得如風輪一般。他總喜歡站在隊伍前大聲地訓話:“記住,打仗就像打群架,你不砍人,對手就砍你,你們手中刀就是用來殺人的,出手一定要狠,我教的刀法就是一個字:狠。”
組內的兄弟們一個個揮汗如雨,揮動著統一配發的軍刀隨著趙軍頭演練,沈落日卻懶懶地斜靠在避風之處,躲避著寒冷的北風,靜靜地觀察著趙軍頭的每一個招式動作。
“沈落日,過來。”一趟刀操練過後,淌著汗水的趙大壯大聲怒喝,“拔刀,操練。”
“是!”沈落日拔刀,漆黑殘破的刀光在斜陽映照下犀利而詭異,一陣犀利的劈砍似乎比趙大壯更快,力道也更足。
“使得還不錯,不過你的刀該磨一下,都鏽成黑色了。”趙大壯說罷,便找別的軍頭比試武藝去了。
朱二蛋恨恨地仇視出風頭的沈落日,躲到遠處暗自拚力操練刀法。
孟小山湊近了沈落日:“朱二蛋是朱鐵蛋的弟弟,你殺了他哥哥,要小心一些。”
“一入行伍,往日的命案朝廷已概不追究,他想報仇,就要看誰的刀更狠更快。”沈落日冷冷地撂下一句,轉身鑽到帳篷裡,枕刀而眠。
孟小山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朝著朱二蛋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搖搖頭朝著營地外面的河邊去了。
嘟——
淒厲的號角劃破寂靜清冷的寒夜,熟睡的兵士從酣夢中翻身而起,快速集結成整齊的隊列,迎著凜凜的寒風,昂然而立。
“第六隊守護營地,其余將士收拾兵器,執行入伍後的第一場實戰演習。”金羽一聲令下,轉身出發,各隊尾隨其後,趁夜而行。
散漫的新兵頓時緊張起來,實戰演習,會不會殺人流血?
隊伍趁著夜色掩護,行出約莫十幾裡路,遠遠看到一片黯淡的燈火,卻是一處山寨。
兩盞高掛的燈籠映照出一處破舊的門樓,一杆繡著“花家寨”的大旗飄曳在寒風中。
“殺!”一聲令下,近千名新兵在幾十名老兵的引領下,快速突破了寨門。
在寒風中打瞌睡的幾名守門護衛未及反應,早被帶頭的幾個老兵砍翻。寨中的武裝守衛正在酣睡,突遭襲擊,紛紛四散潰逃。
出手砍翻一名守門護院之後,沈落日便隨大隊伍一路砍殺進去。
刀光,火光,喊殺聲,慘叫聲,寒冷的風,灼熱的血……
這一支新兵在瘋狂的屠戮中, 進化為一支職業軍人。
一路斬殺了五個山寨護衛,殘月刀逼人的殺氣漸漸黯淡下來,沈落日也停止了砍殺,眼看著同伴們追著四散逃亡的老幼婦孺揮刀砍殺。
屠殺之後,天地一片死寂,佇立在蕭蕭寒風中的新兵粗重地喘息著。在興奮砍殺之後,看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了他們。有幾個新兵的胃開始痙攣,開始躬著身子嘔吐……
“好樣的,乾得不錯。迅速驅趕寨內車馬,搬運糧草,牛羊,財物。天亮之前務必悄然撤離,不留任何蛛絲馬跡。”金校尉滿意地點頭讚許,開始指揮部署接收繳獲的物資。
隊伍大獲全勝,連夜驅趕著車馬望北行進。
夕陽西下,隊伍已經遠離了被屠戮的花家寨,金羽下令扎營休整,殺牛宰羊,慶賀功勞。
在恐懼和疲勞中度過一天一夜的士兵,胡亂塞飽肚子,便都沉沉地睡了。一些經歷過戰爭的老兵一邊圍著篝火吃肉喝酒,一邊縱情談笑。
沈落日枕著刀疲憊地躺在帳篷裡,身邊橫七豎八地躺了熟睡的兄弟們。昨天是十人共宿一帳篷,今天卻只剩了八個。兩個還沒來得及詢問姓名的兄弟,已從他眼前消失了,一場以強噬弱的屠殺,也會有不過關的新兵。
沈落日來不及感慨,困意襲來,便沉沉睡了。
朦朧中感覺枕下刀一震劇烈的顫抖,沈落日急忙坐起拔刀,一絲犀利的殺氣被他的刀鋒壓製。
黑暗中一雙怨恨的目光緩緩地隱入到幽暗的帳篷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