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已是落紅一片,有鮮紅的花瓣,也有鮮紅的血。
一個獨臂的男人,一把漆黑的刀,淌著血的黑色刀。刀已不再是假冒的殘月刀,而是真正的星樞刃。
它的主人就是拜月教星樞堂主傅宗樞,斷了一條胳膊的傅宗樞。
星殺刀何無極,星斬刀陸仲,星殘刀張七,星傷刀羅力,星幽刀司馬雲,這些一直寂寂無名,躲在殘月陰影下的新一代高手。
他們一直代替殘月刀吸引江湖目光,承受著被九大門派追殺的命運,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堂而黃之地站出來,站到江湖的前台。
殘月刀主人已不需要他們的掩護,殘月刀已是一把獨立於天地的刀。
拜月教七大新生代堂主,除卻死在葉孤鴻劍下的星屠刀,其余六大堂主都度過了劫難,成功登陸到江湖舞台。未來的江湖爭霸之旅,也會因為這群超級配角而多一份精彩。
傲然獨立的獨臂刀客傅宗樞面前倒著兩個浴血的女人。旁邊立著一個豐姿綽約的美人。
倒下的是落紅庵的兩名俗家子弟,立在他身邊的又是誰?
他是風姑娘,像風一樣飄忽的風姑娘。
當傅宗樞返回斷臂前,撿起失去的星樞刀一刻,終於因為失血過多,暈倒在冰天雪地裡。
悠然轉醒時,殘存的手裡依然緊握著漆黑的刀,身邊卻多了一個女人,一個笑意濃濃的女人,一個自稱風姑娘的女人。
她給他包扎了傷口,也給他灌了療傷的湯藥。
她告訴他,是一個叫七妙師太的尼姑斬斷了他的臂,他應該到落紅庵找七妙師太報仇。
他茫然地望著自己殘缺的斷臂,眼裡升騰著仇恨的火焰,他要殺了殘去他一條胳膊的七妙師太,殺了落紅庵的所有人。
她告訴他,他應該殺光九大門派的人,因為落紅俺隸屬於九大門派,於是他便殺了路上遇到每一個江湖人。
她每天都細心地侍侯他服用療傷的藥,他每天替她殺戮她要殺的人。
他的臂傷已痊愈,她的湯藥卻沒有停。雖然不再盛在湯藥碗裡,卻混在了飯菜裡。從香噴噴的飯菜,他嗅出了熟悉的藥味。
他開始懷疑她,卻看到了一臉的溫柔和笑意。
她第一次擁抱了他,溫柔地撫摸他的臉。他瞬間已融化,不再有絲毫懷疑。
他跟著她,每天吃飯,行路,殺人,練刀……
每個晚上,他都任她在身上摸索,卻不敢伸出自己的殘余的獨手去觸摸她一下。在他的潛意識裡,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他害怕失去這隻唯一的手,他的左手似乎就是因為摸了不該摸的東西,才會被斬去。
恍惚的意識裡,他恍惚記得他摸過的人是一位師太。
他的情緒總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那個讓他殘缺的女人,遁入空門做了尼姑的女人。
當他揮刀斬殺兩個擋在面前的落紅弟子之後,兩個相互扶持的老尼姑出現在山門口。
“七妙師太?”
“我就是。”一個滿臉潮紅的中年尼姑向前邁出半步,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斷了我的左臂?”傅宗樞疑惑地看著風姑娘。
“不錯,是她。”風姑娘曖昧地貼緊了他。
“不錯,是我。”七妙拔出了背後的劍,居然主動承認了她的罪過。
“不是你,因為你的胸不夠豐滿。”傅宗樞忽然詭秘地笑了。
風姑娘一臉驚異地看著傅宗樞,七妙的臉上卻爆出尷尬的怒火。
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得道高尼被無端輕薄後的憤怒,其實她是因為有人敢批評自己的身材而怒不可遏。
一個人可以侮辱她的人格,卻絕不可以侮辱她的身材。
七妙已飄然出手,腳步雖然輕浮,出手卻並不輕浮。劍尖幻出七朵雪白的蓮花,盛開的蓮花隨風漂浮,飄向一臉輕浮的獨臂刀客。
“七妙蓮花訣!”傅宗樞面對犀利劍鋒,已開始後悔自己的輕薄。
一邊揮動手中星樞刀封堵,一邊迅速後退。黑色的刀光突入雪白的蓮花,即刻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風姑娘已出手,身影如風,一隻玉手已伸入盛開的蓮花。
一邊觀看的七絕師太分明看見一隻細小的針點在了七妙的劍尖上, 七妙宛如一陣風飛進了山門,跌坐在院子中央。
七絕已出手,絕情劍已出手。
一個絕情的人,一把絕情的劍,一把斬斷了世間的所有人情,親情,感情的劍。
一劍出手,絕情絕欲,絕天絕地。劍鋒已斬絕一切,那麽站在對面的人呢?
風姑娘已拉著傅宗樞後退,但為時已晚,眼看著淒厲的劍鋒劃向他的心。
“阿米托佛!”一聲佛號響起,一隻巨大的銅鈸擋住了絕情劍。
一聲劇烈的碰撞聲,絕情劍鋒已被硬生生逼退,七絕師太晃了一下,嘴角淌出一抹鮮紅的血。
一個胖大黝黑的番僧已擋在傅宗樞的面前,手裡提著一對巨大的銅鈸。
“你是星樞堂主傅宗樞?貧僧摩力宏,吐蕃昆侖派三大護法之一前來助陣。”
“原來是吐蕃高僧,多謝,高僧為何要幫我?”
“因為你是拜月教的門下,而我是顧皓月的生前朋友。”
“原來是師尊的朋友摩力宏爺爺。”傅宗樞狡猾地笑起來,嘴巴變得格外的甜蜜。
“小子,裝孫子的本事還不錯,退在一邊,看我和師太切磋佛法。”番僧厭惡地橫了他一眼,雙手揮動銅鈸,衝著七絕師太拍擊起來。
嗡嗡的巨響一波接著一波,聲浪排山倒海般席卷過去。
幾名功力低微的落紅女弟子,臉上已開始痛苦地扭曲,耳孔已有血流淌。
七絕師太經歷了與無戒大師隔空一番惡戰,已成強努之末,勉強運氣抵擋著如波的聲浪攻勢,腳步虛浮,已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