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剝削。
這位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撚著兩撇胡須的中年胖子,就是壓榨剝削雜役弟子的吸血鬼。
“你會畫符?”錢執事似笑非笑地盯著季恆。
“回錢執事,弟子剛剛有所感悟……”季恆想試一試證明自己,說不定袒露能力後,他就能獲得內門弟子的推薦名額。
“好啊,你偷學符法,看我不擒了你去執法堂!”
“呃,弟子剛剛只是妄言,妄言,錢執事您莫當真。”季恆反轉話語,臉皺成了菊花。
證明自己的路還未開始,就被堵死了。執法堂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
即便是死人,也會被抽魂拷問。
哪天約過同門師姐去山林間的溪流洗澡,哪天晚上臆想著師娘做手藝活,都會交代的一清二楚,誰也別想走得清白。
身為男人,季恆自然乾淨不了,他盯著大師姐那雙能絞殺男人性命的大長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哼,你口出狂言,竟然想將李魚雙師侄斬於身下,豈有此理!”錢執事扯著嗓門大喊,恨不得將此事喊得人盡皆知。
“哎喲,我的錢執事,您老人家小點聲。”季恆趕忙從懷裡取出一遝巴掌大的符紙,不著痕跡地塞進錢執事手裡。
這是能畫靈符的符紙,名為白鹿宣,用材極為珍貴。
也是他作為製作符紙的雜役弟子,唯一能搞到的好東西。
“你這是?”錢執事故作不解。
“撿到的,正打算要上交給錢執事。”季恆覥著臉討好。
畫符之事,沒人會信,錢執事也不信。但他想斬大師姐的話,要是被傳出去,怕是會引起一些騷動和禍端。
好在錢執事只是貪財吝嗇,且深諳細水長流之道,只要給了好處,就不會再多事。
“那我就,代你轉交給宗門。”錢執事正義凜然地把那遝符紙揣進懷裡。
“誰要將斬我於身下?”
突然出現的聲音,令兩人一驢皆噤若寒蟬。
“是你,是你,還是你?”
一把吐露著青色鋒芒的飛劍,凌空在兩人一驢的頭頂點了點。
“他!”黑驢舉蹄,錢執事抬手,不約而同地指向了季恆。
“我……”季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人一驢也忒賤了些,本來三言兩語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事情,現在卻被實錘了。
“大師姐,您聽我狡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想斬我?”李魚雙面若寒霜,筆直而修長的雙腿,無比駭人。
“這……”季恆語塞,這特麽可怎麽回答。
眼前禦劍而至的仙子,容顏姣好,身材火辣,皮膚似雪。不看那張冷冰冰且咄咄逼人的臉的話,確實能引得無數宅男頻頻入佳境。
“哼,慫貨!修真之人,當率性而為,當砍則砍,當斬則斬!扭扭捏捏,如何能磨礪道心。指望你們這幫廢材,符道院活該被取締……”李魚雙怒火衝天,訓斥不止。
兩人一驢互看了一眼,皆低頭認命。他們知道,這是撞到這位大姐氣頭上了。
錢執事雖然輩分略高,但就修為、職位、天分,他均不如李魚雙,也只有被訓斥的份。
但符道院要被取締,跟他們掌管雜務的執事、雜役、驢有什麽關系,要罵就去罵那些內門弟子不爭氣啊。
“內門弟子也是一群廢物,學符十多年,低級靈符都畫不全,中級靈符更是無一人會畫!宗門養你們何用,等著被人找上門打臉嗎?”
想起宗門要取締符道院的事,李魚雙就來氣。
天衍宗最初是搞天地推衍,探知天地萬物的發展演變的宗門,以佔卜、畫符、結陣為主。
佔卜早就沒了傳承,陣法也已經並入符道院,現在又要取締符道院。
雖然符道院無人能畫出中級以上符篆,雖然眾符師成功畫出一張靈符浪費的材料價值大於符篆本身,雖然大部分弟子也渴望著並入其他道院……
但符、陣、卜算之道,畢竟是宗門發家的根本,怎麽能隻計較眼前靈石的利弊,就將其取締。
聽李魚雙說到這,季恆感覺自己又行了。
“大師姐,我……”
“大什麽大,我什麽我!”李魚雙正在氣頭上,內心有萬千悲憤要傾瀉而出。
“一群男人軟不拉幾的不中用,讓我挑大梁就算了,竟然還背著我找宗門長老申請轉投其他道院,什麽玩意……”
“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沒一個能硬起脊梁骨的!”
季恆被如連珠炮般的話堵了回來,心中那叫一個氣喲。前身的腦子大抵是進水了,竟然會喜歡這麽一個母豹子。
這樣的母豹子,哪怕是睡了她,也感覺是在被她征服。
“大師姐,你的筆借我用一用!”季恆蠻橫地插進話語。
作為掛逼,不能慫,就是乾!
“借筆,那種私物是能隨便借的嗎?”
“靈墨也借我用一下!”季恆沒理會李魚雙的情緒,直接朝她伸手。
“你要乾嗎?”李魚雙蹙眉,這個雜役小弟子,怎麽突然這麽硬氣了?
“畫符!”季恆豁出去了,他必須抓住機會往上爬。
大師姐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母豹子雖然性情剛烈,但對人對事還算公正。
“畫符?你學過畫符?”
“在夢裡學過。”
“你夢個屁,任何一個符師,都需浸淫符道十數年才能初窺門徑。就你,毛剛長齊的年齡,扯什麽畫符。要是你都能畫符,我即便被你斬於身下又何妨……”
李魚雙火冒三丈,她認為季恆是在存心戲耍她。
“宗門開山祖師,張天師,在夢中與我授符。”季恆神情肅然,一副神棍表情。
甭管誰問,他以後就這麽說。
反正修真世界無奇不有,祖師夢中授符,算不得是異類吧。
“祖師授符?”李魚雙還是不信。
別說李魚雙不信,一旁的黑驢和錢執事,看季恆的眼神,也像是在看傻子。
“你把筆拿來,讓我一試便知。”要不是沒有符筆和靈墨,季恆早就揮筆畫符, 甩這些人和驢一臉了。
“好,我倒是要看看祖師在夢中教了你什麽。”李魚雙從腰間的乾坤袋中取出筆墨紙硯,遞給季恆。
筆是靈器大霜毫,墨是靈墨青松,紙是特製白鹿宣,硯是從星玉硯。每一種,都極為珍貴,傾盡了匠人的心血。
季恆也乾脆,接過筆墨後,他當即在石磨上鋪紙揮灑。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淨心神咒!”
筆走龍蛇,符頭、符膽、符腳,一氣呵成。
每一筆,每一個細節,都恰到好處。
靈氣在符紙上漾出一圈圈漣漪,而後內斂。
符成!
“呼……”季恆收筆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心中對畫符有著絕對的把握,但當第一張靈符真正畫成,他才算安心下來。
畫符一道,他能行,能硬起來!
“這,就成了?”李魚雙花容失色。
畫符,竟然這麽隨意嗎?
不需要沐浴淨身,焚香淨心,再挑選一個黃道吉日嗎?
錢執事也愣住了,下巴驚得無法合攏。
一向任勞任怨的雜役弟子,突然就反轉起飛了,他無法接受。
憑什麽,憑什麽祖師托夢的不是他。
黑驢呆滯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興奮狂熱起來。
它心想,肯定是它用驢蹄把季恆踹入了夢境。
踹一蹄子就學會了畫符,要是繼續踹,季恆是不是就能畫中級符,高級符,甚至是傳說中的仙符。
踹,必須繼續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