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回村的長輩發現時,狗頭都爛了,他還砸,只是動作僵硬,神情呆滯。
那晚薑老太婆遛彎時引回了林嵐的氣魄中的六魄,又在遠離村莊的一個樹上召回了被惡狗魂叫咬的第七魄。
惡狗驚魂,可讓林嵐好一陣虛弱。
裴秀聽了薑老太婆的建議,自小讓林嵐多吃多喝,練刀練劍,強身健體。
裴秀也自打那起重拾了家族刀法,聞雞起舞,帶著林嵐練習。林嵐雖然瘦弱,但卻是同齡人中最能打的。
臨行前,裴秀把那把刀帶給林嵐,看著眼前這“傻兒子”,心中難免酸楚。印象中,這種級別的征召還是小時候,海獸潮有條巨魚壓山。
想到這裡,裴秀飛奔回屋,翻找出冬季雨雪季的厚衣物,趕忙追出村外征召的隊伍,說什麽也讓林嵐帶上。
她不知道靈礦院是什麽,只知道是給仙師挖礦的,萬一是在山南,那裡可有難熬的海寒風。
作為凡人,那怕是仙師的近鄰,孫系後代,也是人微言輕。
這片土地,那個不是仙師後人。
連村路上,各個村被征召的人匯流到一起,認識的已經拉起家常。直到走到裴家鎮外,一搜巨大的舟船,停在裴家鎮西南部的耕地上。
林嵐看到自己老爹正在一處場地,製作圍欄榫卯,他也懶得打招呼了。
此時裴家鎮外足足有千余人,正在官府衙役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分流,指派任務。
林嵐和一眾年輕力壯的中年和青年被指揮進入大船內。
這裡邊還有很多其他遠鎮的人,大體是中年,青年,和少部分和林嵐一樣沒有弱冠的少年。也都文質彬彬的。
林嵐老老實實的靠在倉壁,他本來就因為被魂體襲擊而虛弱,又背起了沉重行囊,好在背上依靠棉被衣物,比其他人要舒服。
突然外邊有禦劍修士,近船來,被一道血色劍光斬退。
“混蛋,南海島安全嘛?你們現在就拉人去?”
禦劍仙人啊,擱以前林嵐可比身邊這些人積極,他們都在艙門那擠著探頭而望,林嵐實在懶得動了。
一個長著大胡子的黑紅袍中年不屑一顧:“南海島就兩隻胎息一境妖獸,就我顧某人過去也是隨手兩劍的事。”
“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
那禦劍青年,咬牙不服,但也客氣道:“前輩,我家後輩在這趟運舟中,可否讓我給些衣物帶著?”
“不可不可,我家都備著呢,少不了的。船艙太小,還要去豐都拉人呢。”
擠在艙門的眾人還想看仙人吵架,直接被一個比林嵐還小的,估摸十歲左右的少年一腳踹回艙內。
“聒噪!安靜!現在都給我安定下來,伍長點人數,上報百夫長。百夫長上報此船守備修士。”
眾人不解,互相而看。
一個臉上有麻子的中年問道:“伍長?誰是伍長?”
“昨天才通知,今天還不知道去那呢!這仙師在幹嘛?我們到底去哪?乾…”
家中有仙師的人家,不滿道:“仙師做什麽還需要給你打招呼嘛?屁話真多。”
“嘿,你知道什麽?萬一是讓我們去送死呢。”
兩人互不謙讓,明顯有私仇。
本來就因為人群嘈亂而心煩意亂的少年修士,此時怒火中燒,臉蛋竟然紅彤彤的。手中不知不覺中凝聚了橘色光團。
靠近艙門的人,明顯感到炙烤,紛紛遠離。
“宇文溫,這可不是黑炎山,出事沒人給你兜底。”
一穿著和少年一樣的女子,輕拍了少年兩掌,讓他恢復了理智。
少年冷哼一聲,原本吵鬧的兩人被振飛開來。其中那麻子中年更是直接壓向了林嵐。
女子把少年修士調走,開始找人,分配伍長名額。
那中年在仙師那吃了癟,心中有氣,呵斥林嵐往旁邊一點,林嵐懶得搭理他。
但本村的幾個同樣分到靈礦院的漢子看不下去了,和這中年爭吵起來。
誰料想,這滿臉麻子,面色不善的中年壓根不怕,惱羞成怒一般,做出欲要打人姿勢。
坐鎮的女子修士,輕輕一跳,約過眾人,凌空一抽,直接將麻子中年拍飛。
“聽好了,我不是此地的修士,沒有那麽多扯不斷理還亂的關系。這裡,我做主。”
“誰要是胡鬧,這便是下場。”
女子扭頭看向那中年,正捂著嘴,鮮血止不住的滲出來。
地上有七八個牙齒混雜著鮮血被吐了出來。
人群中有人小聲低語:“嘿嘿,這王麻子還活在夢裡,他家仙師死了快十年了吧,還耀武揚威呢。”
旁邊的人默默點頭,卻也不語。說話那人也是,側偏腦袋,沒有直接相面。可見麻子中年日常跋扈之甚。
女子修士清點完畢後,飛舟啟航出發,此舟名為【青木海舟】,是可以長途運轉的,上層運人,下層運物,最上層是修士單間。
巨舟行於天空,可比海上行船安穩,只是要穿過一層風暴流層時會顛簸。
人群難免嘈雜,修士可不會在下邊擠著,伍長等人壓根管不住。但饒是這樣,林嵐睡得可香了。
經過兩次降落拉人,【青木海州】衝破流層,在白雲之上進入疾馳狀態。
白雲猶如腹地萬裡,落幕夕陽映照起伏不平的猶如流火之江河,凸起之丘壑,流鎏之山峰。
如此美景,被裝在貨運下層的凡人是看不到了。
又一次顛簸,此次穿越風暴流層顛簸程度很是劇烈,林嵐也被弄醒。隨之而來的是襲骨之寒冷。
“怎麽這麽冷啊?”林嵐下意識找出背囊中裴秀給他備下的衣物。
此時倉內眾人,也是後知後覺,感覺氣溫正在極速下降。
飛舟降落,艙門徐徐打開。只見艙門瞬間被南風吹的結冰。
幸虧這飛舟是南北橫停的,要不這股寒風吹進去,一路西去了。
像林嵐這樣有禦寒衣物的,也有,但是極少數。大多數人被凍的哆哆嗦嗦的,就這樣,好事的那群人,擠在艙門不遠處,向外張望。
其中那麻子中年像是極度享受一般,老是在擠到前排,再走一步樣子,又不敢離人群太遠。
只見對面巨大的穹頂張開於大地之上,縱橫足足有幾個小鎮那麽大,高約百余丈。寒風像是布匹直接被裁剪一分為二。
少年修士踏著一個冒著火光的圈圈,不過幾個呼吸便到了穹頂那邊。
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少年又是一頓暴怒,手中光球一頓狂射。每一個橘色光球在地上爆開火球,任那寒風吹過,絲毫不受影響。
離著飛舟近的,能明顯感受到一股熱浪襲來。暖的眾人一陣尖叫。
又是那女子修士,禦劍飛去。
少年抱怨道:“這幫混蛋,好歹是不說人話。他們怕他們的【背山龜】受不住寒風,讓我們的人自己走過來。”
女子修士明顯不耐寒,往自己身上貼了好幾張符隸,才緩過來。
少年拿出一個掌中爐形法器,遞給女子:“婷姐姐,你拿去,這爐中有三種妖火,暖著呢。”
女子擺擺手:“你留著爆米花吧。這塊地冷,那怕你是火系天靈根,也難免落下隱疾。”
“切記,沒事別在法陣中出來。我去和他們交涉。”
“這些都是常元之地征召的凡人,凡人哪能經受這種寒風,別說沒有禦寒衣物,即便有也得隱殘於此。”
“沒理出了事,老祖也擋不下來。”
女子將拜貼打入陣法上,不一會,鎮中緩緩走出房屋大小的坨龜。
此龜名為【背山龜】, 成年巨龜大的有半個村子那麽大,背上硬甲像坐小山。
後面就有一條成年背山龜,不過此時身上硬甲已經被削去,馱著一種正方形的陣石。也因此陣石周圍馱龜隊伍被小型穹頂籠罩。
主隊馱龜修士也是黑袍,只是形製和少年和女子有區別。他毫不掩飾向女子抱怨道:“這什麽事啊,太突然了,這鬼地方,根本不適合背山龜啊。”
“老祖也已經在征召協調了,這不事緊嘛。”
女子陪笑,那老年馱龜修士也不再說什麽。
馱龜抵近飛舟,開始發放衣物,被褥。並卸下飛舟上的巨型陣石,陣柱,建材等物件。
人員領完被褥被指引在坨龜背風面進入法陣。
發到林嵐這裡,林嵐明顯拿不動發放的物資了,同村的幾人,被名單分配到了別處隊伍。
就在林嵐猶豫時,身後一個年齡相仿的提醒道:“這袍子是好東西,都快趕上仙家身上那道袍了。把你的扔了吧。”
“這我娘給我帶的,我舍不得。”
身後那少年二話不說,直接幫林嵐把被褥提起來。“兄弟幫你一把,晚上這被子鋪展開咱倆一起蓋啊。”
不得不說,這糟糕的天氣弄的林嵐原本恢復一些的身體又變的體虛起來,他靦腆一笑,點頭答應。開始隨著隊伍向法陣走去。
“我,趙迎峰。黃庭人,你叫什麽?”
“林嵐。”
“你也是黃庭的嘛?”
“是。”
“老鄉啊,緣分啊。相互照顧吧。這給人挖礦可不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