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無比的嫉妒!
這小子才多大啊?
趙神醫自覺吃過的鹽比對方走過的路還多,可內力卻堪堪與對方打成平手。
六七十載春秋,仿佛活到了狗的肚子裡去。
他目眥欲裂,嫉妒得心口發慌。
面對厲聲質問,解立懶得開口。
紫色毒霧在兩人交手那一刹那,便已經被爆發的勁氣所揮散,迎著冬風灑滿院子。
解立沒有給對方回神的余地,在那句質問說出的那一刻,他的拳風便已經迎面而來。
常言道:老不以筋骨為能。
這姓趙的一把年紀了,又一直未曾與人交過手,長年累月都在閉門造車,真正廝殺起來又豈是解立的對手?
內力肆意揮灑,解立的一拳一腳。都帶有莫大威能,趙神醫哪怕在拳腳勁風中夾雜著毒粉,卻依舊轟得節節敗退。
武夫之間的廝殺情況遠不如仙道爭鋒激烈,可孟柯在招魂幡裡無聊了那麽久,難得看到一場大戲,此刻自然是津津有味。
“嘖嘖嘖!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正是當打之年的健碩小夥揮舞拳腳,當街痛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孟前輩,你在說什麽?’解立當然聽不懂這種梗,但他還能抽出空隙在心中詢問。
“咳咳,沒什麽...
不過你最好速戰速決。你爹那邊要一人打七個,看起來情況不太妙。”
孟柯很虛弱,神識不會時刻放出,眼下勉強幫他探視一下情況便收攏回來,借著這個機會岔開了話題。
‘好!’
解立心中一緊,當即應下,不再留手,同時用言語激怒對方,尋求破綻。
“姓趙的,用毒就好好用毒,練武就好好練武,你卻將它們混為一談,簡直不倫不類!”
趙神醫自認醫武雙絕,此刻卻被評價為不倫不類,偏偏交手情況也表明了確實如此,心中那股傲氣登時散得差不多了。
拳腳相加,狀若瘋魔。
可越是如此,越是破綻百出。
解立瞅準機會,一記重掌按在他的胸口,氣力貫穿之下,直接令那一襲青衫倒飛出去。
一口老血噴出,趙神醫無力再戰。
“等等,你不能殺我!”
看著朝自己喉嚨奔襲而來的那一道氣勁,他慫了。
復仇?
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如果他真能豁出去,早在入府的第一天就已經能夠毒死除了解深外的所有人。
正是因為他無法將生死置之度外,怕解深仗著深厚內力抗住毒藥先宰了自己,才會假托‘仙藥’之名製造這麽一個局,爭取將解家人一網打盡。
只是沒想到解立不僅真的將仙藥帶了回來,而且還成為了解家最大的變數。
“你母親醒不過來不是因為病,那是我下的毒,你如果殺了我,她也會給我陪葬。”
此話一出,解立果然停手,但臉上憨厚的面容扭曲,眼神中充斥著怒火。
“解藥給我,放你一命!”
“這是解藥!”趙神醫從袖口中取出一個指頭大小的葫蘆玉瓶,同時身子慢慢後退,退到一定距離後正想將瓶子拋出去。
“我信不過你!”
解立足尖輕點,像蒼鷹一般撲上去,瞬間便將人點住穴道。
在趙神醫驚恐的眼神中,他將人夾在腋下,直接帶往後院。
後院有家丁護院拱衛。
解大郎坐在庭院,用絹布仔仔細細擦拭著長劍,月光下寒芒反照,看起來格外鋒銳。
解立將人放下,三言兩語將情況說清,又囑咐兩句:“若是毒解了,便放他一條生路。若是毒沒解……”
“二弟放心,交給我!”解大郎冷冷地看了趙神醫一眼。
解鶯兒似乎被今晚的陣仗嚇到了,此刻正瑟縮著揪住解立的衣角,訥訥不敢言。
“好,那我去幫爹了,你們倆小心點。”
解立揉了揉妹妹的頭,動作輕柔。
解鶯兒抬起頭,淚汪汪的眼睛像是受驚的小鹿,眨眨睫毛,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酒窩深深凹下去,讓人有點想戳一戳的衝動:
“二哥,你也是,要小心!
我和大哥等你帶爹回來!”
…………
一打七,完全是高看解深了。
大家都是同一個水平線的人,他哪怕仗著氣血深厚,也最多只能欺負兩到三個老人家。
七個?
南村群老欺我少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
那一身非常騷包的紫袍大衣早已經在戰鬥中被人打成碎布,連拚都拚不回來了。
赤膊的上身布滿血跡。
誰也不知道這個鐵打的漢子究竟吐了多少血。
可他愣是沒退過一步。
為了身後的妻兒,他一次又一次的爬起。
“這家夥確實命硬!”
七個老家夥的身份早已暴露,還被打死了一個,剩下六個也都狼狽不堪,身上傷痕累累。
看著面前搖搖晃晃再度爬起來的那個壯碩漢子,哪怕作為對手,他們也心甘情願稱讚一句。
“罷了,解小子,老夫佩服你。這場爭鬥老夫不再摻和。”
有人松了口,這正是那兩個指點過解深的前輩之一。
“多...謝...陶前輩!”
沙啞的嗓音從解深喉嚨中響起。
“你這又是何苦呢?注定失敗的結局,交出仙藥,大家也不會跟你死磕。”
有人不忍,開口勸解。
卻隻得到對方一個淡漠的眼神。
“不要跟他多廢話,殺了他,諸位一起分藥。”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開口, 話語中殺機畢露,與他的相貌天差地別。
這是一個名門正派的太上長老,為了不讓消息走露敗壞名聲,解深以及解家必須死。
“急什麽?死路一條了,他難不成還有援兵?呵——”
有人似乎被自己的話逗得嗤笑。
可是下一秒,異變陡生。
一道散發著橘色橙光的東西鑽他的口中,笑聲瞬間停滯。
那人掐著自己的喉嚨,神色驚恐萬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下一刻,衝天火焰便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整個人由內自外都在燃燒。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一動也不敢動。
不過數息時間,那個人就化作一團火球癱倒在地,不再動彈。
火焰熊熊燃燒,明明周身繚繞的是熾熱高溫,可眾人心頭愣是莫名生起一絲寒冷。
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恐懼的。
有人聲色厲茬,強行壯著膽子環顧四周,喝問:“玩這些小把戲暗箭傷人,枉稱英雄,有本事滾出來!”
“呵,你們為了一己私欲,打上人家家門,意圖劫掠,你們就是英雄?
呸!一群老狗!”
清朗的聲音滾滾驚雷傳來,足以看出對方雄渾的內力。
“好膽!”
“爾何人?”
“小子猖狂!”
眾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正巧見到一個少年站在屋簷上,只是面容隱藏在夜色當中,看不清楚五官。
只是,那少年似乎在冷笑:
“你們在我家砸場子,還問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