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青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解立雖表現不凡,但他也不至於太驚愕,
抬手間,一陣清風拂過,那滿身狼狽如被黃沙砌成的人就又清清爽爽出現在眾人眼前。
“多謝仙長!”解立像是沒看懂對方的暗示,並未順杆子往上爬,只是恭恭敬敬一禮。
“還叫什麽仙長?你以後就是他竹峰的人了,不如喊師尊?”
有峰主笑著出言打趣。
燕雲青斜睥他一眼:“這位是梅峰峰主李長歌,本座的師弟,將來會是你師叔!另外兩位分別是松峰峰主司馬青風,本座的師兄;吾三人的大師兄,本宗宗主齊不思。”
這一句話算是默認了自己會親自收解立為徒之事。
‘應下他吧。雖然用辟股想想都知道,這家夥的丹道應該會像他的陣道一樣爛,但至少你短期之內是不會缺少資源了。’
孟柯不收徒,自然也不會阻止解立拜別人為師。
‘孟前輩,修仙者應該怎麽拜師?和凡間一樣嗎?’
孟柯一愣,這他還真沒見過:‘應該一樣的吧?你納頭便拜就是了。’
解立很聽話,可當他剛想跪下喊師父師叔時,那位胖乎乎的宗主便揮袖攔住了他。
解立隻覺膝下被一股氣流穩穩托著,再也難動分毫。
“先不忙著拜師……”齊不思笑呵呵,面相富態圓潤,像極了凡塵百姓家中供奉的彌勒佛像:“解立,你是何方人士?家中還有什麽親人?習練了什麽武學?你身上的練氣功法又是從何而來?為何會來到我歲寒山?”
不知為何,看著那張和善的笑臉,解立隻覺得分外親近,恨不得把一切都吐露出來:“我是齊國南郡人,家中…”
‘**問心之術……’魂幡內,孟柯輕咦一聲,卻並沒有著急把人喚醒。
除了最後那兩個問題之外,前面幾個都沒什麽不能說的。心神被蒙上一層塵埃的解立迷迷糊糊把一切都交代了出來,就連家中死了幾隻狗都沒漏掉。
“我身上的功法……”
‘解小子,還不醒來?速速醒來?!’
一聲暴喝直接回蕩在解立大腦中,他打了個哆嗦,眼神深處的清明之色迅速回歸,立馬意識到自己剛剛經歷的可能就是孟前輩曾經說過的‘問心之術’。
沒等他說話,孟柯的聲音便再度回蕩在他腦海中;‘按之前說的來,不要露出破綻!’
同時,魂幡上僅存的那點殘破布巾迅速翻動,一絲法力在誰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從中傳出,覆蓋在解立雙眸上,替他遮蓋住眸中那一絲的清明。
孟柯咬牙催促道:‘速度快點,我撐不了多久!’
解立連忙按照此打好的腹稿低聲複述:“我身上的功法是家父為了突破先天、踏足仙道曾花費萬金,從江湖中搜羅到的一本煉氣之術,家父修煉無果便被棄置,闔家滅門之後,為了報仇,我便試著修煉,怎料進展迅速,片刻間便已能夠感知到天地間的‘氣’……”
幾位金丹面露喜色,很好,果然是個天才!
唯獨齊不思面上那層笑臉下卻逐漸藏了些許心思。
“還有什麽要問問的?”
他環顧幾位師弟,見幾人皆搖頭,於是眸中神光斂去,轉頭看向矗立在一方毫無存在感的那名中年築基:“今日之事除了此間六人之外,再不允許有他人知曉……陶淳,你可明白了?”
“是,弟子明白!”
陶淳不敢有絲毫怠慢,直接當著三位峰主和掌門的面立下誓言請天道見證。
“好,你將解立帶下去好生照料,過兩天你燕師叔會秘密收他為徒,不過日常還是需要你來為他答疑解惑。”
齊不思擺擺手,寬大的袖袍如蒲扇一般掀起狂風,陶淳堂堂築基後期的執事竟然也如同小雞一樣被吹出演武塔。
這下本來打算裝作悠悠轉醒的解立徹底昏了頭,等再回過神來時,已經出現在最開始那間宗門議事大殿之上。
“這位……”
他看向身旁勉強維持住高人風范的陶淳。
“在下陶淳,松峰執事,同時也是峰主的記名弟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算是你的師兄。”
陶淳整了整衣冠,衝解立招手:
“宗主讓你先跟著我,過幾天燕師叔會來找你,不過今天之事萬不可告知他人,特別是你這一身陣法天賦……”
話說到這,他的語氣格外嚴厲。
真要出現了消息外泄,解立天賦異稟,宗主想必是舍不得責罰,但自己區區一個築基執事,可就要遭老罪了!
齊不思當時說這話的時候,解立並不是真的被攝住了心魄,自然知道陶淳的擔憂:“這個我醒得,請師兄放心!”
“醒得就好,上來吧!”
兩人走出議事大殿,陶淳一拍腰間儲物袋,喚出一柄靈劍,拉上解立直接踩了上去:“站穩,扶住我,走了!”
長劍破空。
飛鴻劃破山間雲霧,留下一道長長的絢麗拖尾,以及……解立那破鑼嗓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別怕,提前熟悉一下也好!”
陶淳不以為意:“待你躋身築基,便同樣能夠禦劍飛行了,朝遊北海暮蒼梧,千裡之間,旦夕可至……師弟,怎樣?是不是很期待?哈哈,這就是修仙!”
他於飛劍之上張開雙臂,擁抱迎面而來的狂風,表情張狂又愜意,絲毫沒有身為中年修士的頹唐疲憊。
解立在他身上看見了年輕人才有的朝氣與一往無前的銳不可當,一時間竟然愣了神,不再懼怕腳下萬丈高空。
‘他是劍修!’
魂幡裡,孟柯語氣篤定。
解立跟著喃喃複述了一遍:
‘劍修?’
‘就是一群耍劍的瘋子。’
孟柯語氣不善,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過往。
解立識得好歹,也不好多問,正巧此刻身前的陶淳喝飽了西北風,終於想起自己的責任:“師弟,我為你介紹一下本宗吧,我歲寒宗由三位志同道合的開宗祖師所創,取歲寒三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