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嗎?
解立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臉錯愕。
他想罵人,但不敢罵孟前輩。
孟柯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歎息一聲。是自己昏了頭,解立區區一個築基,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去阻止魔物?
這短短數息,場上局勢已是驟變。
赤猿們雙眸逐漸喪失神智,哪怕有幾個意志力頑強,也依舊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喪失對身體的支配權力,而後邁著僵硬地步伐朝古樹走去。
“沒事,它們破不開古樹的防禦。”
解立低語,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孟柯:“它們最強也不過是元嬰。”
果然,那根觸手只是將它們卷起。
拖入樹冠上撕開的祭台口中。
雖然裂口還是沒有閉合,但觸手已經縮了回去,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
“孟前輩……”
解立不敢擅動:“我們要靠過去嗎?”
孟柯蹙眉,搖了搖頭:“算了,這東西不要了,走,走到城牆邊上去。”
魔物這類東西太邪門。
若是真要吸收它,孟柯寧願多耗費些時間。
解立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起身往後退去,直到翻過山脊,才迅速架起飛劍,朝著遠方城牆的方向疾馳而去。
禦劍飛行需要神識配合靈力操縱。
因此孟柯也不方便一直佔用解立的大腦來中轉神識,事實上,眼下赤猿全軍覆沒,能威脅到解立的只剩沼澤地裡的那隻三階巨蜥,輕輕松松就能繞過。
他將擴散出去的神識收回,隻留下小部分覆蓋在解立身上替他遮掩行蹤。
……
天虹劃破雲霞,鳥雀獸散。
這棵古樹四周才算真正陷入死寂。
連同方圓數裡的山林,一同沉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若能一直維持現狀,直至秘境再度開啟,這次危機說不定就能平穩度過,可惜事不如人願。
古樹參天,主乾樹冠上那道裂開的口子中一道身影緩步走出,僵硬的動作和軀體令人心生膽寒,當它逐漸出現在陽光下,那身赤色毛發彰顯他的身份。
是那十幾隻被吞噬的赤猿之一。
只不過此刻它手中卻提著一柄鏽跡斑斑的劍狀物體。
一柄古劍?
在它身後,那根觸手也隨之爬了出來,開始不斷向四周摸索,似乎在尋找某個東西,比如說……封印的漏洞?
很快,它便找到了。
觸手朝自己延伸的方位指了指。
赤猿提劍走來。
長劍蒙塵,晦澀無光。
下一刻,它先朝自己胸口遞出一劍。
透胸而過,鮮血浸染。
赤猿的整個身體迅速乾枯,像是被吸幹了渾身血液一般,不需要片刻便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可長劍依舊。
乾屍栽倒,所有生機徹底斷絕。
觸手似乎有些不滿意。
攀緣著上前想要奪過長劍,但當它與劍柄接觸的那一刹那,卻像被燙著一樣迅速縮回,只能痛苦的蜷縮在一起。
魔物怒了。
片刻後又一道身影從裂縫中走出。
重複著這邪門的‘祭劍’。
一具具乾屍堆積,觸手無力地癱在枝乾上,就在魔物自己都覺得這次恐怕功敗垂成、要繼續蟄伏時,異變陡生。
又是一隻赤猿高舉長劍。
此刻整柄長劍已經被鮮血染紅。
可在陽光照射下,它卻散發別樣的光。
血漬正在褪去,同樣,上面的斑駁鏽跡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退。
僅是展露出來的劍鋒就令人遍體生寒,那無可匹敵的銳利足以讓直視他的人變成瞎子,這是一柄攻伐殺戮之器。
就在觸手歡喜時,劍卻開始閃爍。
在鏽跡斑斑與鋒芒畢露之間來回切換,血祭只能維持它片刻的實力複蘇。
耽誤不得!
長劍直插而下。
抓住了那二分之一的概率。
刹那間,古樹中傳來一陣轟鳴。
仿佛有什麽強大的力量正在覺醒。
那柄長劍竟然開始劇烈顫抖,仿佛在與這股力量產生共鳴,與此同時,觸手也逐漸縮了回去,變得異常安靜。
三息之後,古樹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仿佛被撕裂開了一道道裂縫,從這些裂縫中,湧出了大量的昏暗黑氣,它們匯聚成一股壓抑的洪流,直衝霄漢。
天地變色,青冥倒轉。
這一幕波及了整個秘境。
遠處,已經抵達城牆外的解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心都涼了半截。
他自然分辨不清楚對方展露出來的實力,可他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當初西陵京都白虎與孟前輩那一戰,白虎自言一招定勝負,所用招數自然傾盡全力,可即便如此也不如眼下。
這足以說明一切了。
魂幡裡,孟柯面色嚴肅。
他並沒有像解立那樣失態,反倒是松了口氣:
“還好,大概相當於合道修士。”
若真像解立猜的那樣,由妖皇親自封印,恐怕今天在座的各位都跑不了。
解立被孟柯的話驚醒,錯愕苦笑:
“孟前輩,這叫還好?”
“你除了樂觀一點之外,還有其他辦法嗎?”
孟柯的神識掩蓋住了解立的身形。
面對那鋪天蓋地湧來的惡念,現在的他有些難以招架,不得不進一步壓迫招魂幡裡的魂魄,榨取更多的力量。
……
城牆內,同樣天翻地覆。
強者氣息的入侵被動激活了某些陣法。
一眾天驕被攆得雞飛狗跳。
就連辛旭所謂的獵殺計劃都為之擱置。
……
秘境之外。
籠罩一方的陣法突然劇烈抖動,隨後在一眾護道者錯愕注視下轟然崩碎。
“什麽情況?”
一位來自中域的勢力長老打破了沉寂。
姑射山的那位白袍老者回過神來,再顧不得照顧受傷的同僚,猛然騰空而起,高聲示警:“秘境出現變故,有合道強者在裡面,諸位快快傳信宗門!”
“妖族想要與我們開戰嗎?!”
“快快快,結陣自守,等候人族援兵!”
事態瞬間上升到兩族大戰。
躲在暗處觀戰的赤猿一族長老也蒙圈了。
它們剛通過秘法與裡面留守的人聯系過,明明沒出現任何意外,怎麽突然就進去了個相當於人族合道期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