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飛絕 第6章 風雪赴死

他想破腦袋也不會猜到，司馬琉璃也會對阿相感興趣，也認為他是個有趣的人，一個冷酷無情危險的少年，冷靜的喝酒，瘋狂的殺人，難道人真的可以不怕死?

一路上司馬家的車隊浩浩蕩蕩，經歷上一次的失誤之後，車隊中有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整個車隊的人都變得很謹慎，整的車隊氣氛凝重，只能聽見車輪碾壓積雪的摩擦聲，馬踢嘈雜有序的聲音，偶爾有馬匹的噴鼻，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司馬四大護法，青禮北，青義臣，青廉極，青恥令，全都帶著不一樣的面具，晚上小孩看見了都害怕不敢哭，面具黑白紅相間，讓氣氛更加透露著詭異，統一的黑色服飾，莊嚴肅穆，每個人都身材高大威猛，就這樣一字排開，讓趕路的人紛紛側目，恭敬避讓。

就聽見有商人道:“要是獲得司馬家庇護，背靠這棵大樹，走南闖北都是一份巨大的榮耀，哪兒宵小之輩敢打我們注意。”

隨行的人都七嘴八舌的附和，那就是祖上冒青煙，想得盡是美事，能看上這三瓜兩棗，這北方自古以來多數人都吃官家飯的……

沿路跟蹤的李老頭，梅花夫人，蘭竹道長，三人在隊伍後面悄悄的的跟著，連續好幾天都沒有任何變故，才清晰的意識到，這一次可能盟主都活不了，殺雞儆猴，這是大家默契的看司馬家是不是有雷霆手段，不過這種事只怕不用等他們出手了。

阿相一直一個人在路上慢慢的走著，沒有任何人覺得他很危險，司馬琉璃也曾邀請過幾次，讓他去坐馬車，都被他拒絕了，只是李十裡送他的酒喝完了，才會去找司馬琉璃。

司馬琉璃問阿裡:“為什麽喝那麽多酒，是有不開心的事嗎?”

阿相冷冷的道:“你為什麽要問我?”

蘭竹道長幾人總是覺得這一次，整個武盟命運難逃，就準備鋌而走險，他們在商量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畢竟離車隊兩三公裡，除非是順風耳，否則根本聽不見，

可是他們遇見了阿相，以為就是出遠門的小孩，沒想到阿相耳力之敏，目力之強，雖不說冠絕天下，起碼也是相當靈敏。

阿相:“人都已經到了，還找什麽?”

蘭竹道長三人立刻將阿相包圍起來，並說道，我們本不想節外生枝，既然閣下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那就容不得你…

話還沒有說完，阿相就用快劍劃破了他們的喉嚨，疼痛的一瞬間讓整個人突然瞪大了雙眼，雙手捂著脖子，艱難的吐出“好快的劍…”

阿相毫不在意這些，殺完這些惡人之後轉身離開，就這一瞬間，劍尖顫顫巍巍，上面留下血都還沒有滴乾淨。

隨著趕路的步伐越來越慢，司馬琉璃偶爾也會找阿相聊天打發無聊的時間。

司馬琉璃道:“和李十裡怎麽認識的?你是他徒弟嗎?”

阿相道:“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可是我並不是他的徒弟。”

司馬琉璃說:“那你對什麽感興趣?”

阿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輕輕撫摸了手裡的劍。

司馬琉璃很快目光也落在了這把劍上說道:“這把劍有點像個玩具，這話好像聽起來不是很恰當。”

阿相道:“以前也有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

司馬琉璃道:“現在呢?”

阿相眼裡閃過一絲落寞的之意，緩緩道:“現在人都已經死了。”

司馬琉璃沉默了一會，突然笑起來，笑聲很婉轉，整的面部掛著淡淡的微笑，老實說我很想見識一下。

阿相道:“我勸你最好不要見識，因為會死人的。”

司馬琉璃道:“我天生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讓別人冒險。”

阿相毫不客氣的道:“喜歡你才殺人難道不是冒險。”

司馬琉璃道:“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阿相言語平靜道:“並不是你，是你們這樣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殺人對於你們來說完全是情緒。”

司馬琉璃沉默了片刻道:“殺人有什麽區別嗎?”

阿相然後喝了一大口酒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沒有什麽不同。”

司馬琉璃不是活在童話裡的公主，見過很多有趣的人，知道很無奈的多事，殺人是可以不用償命的。

司馬琉璃故作輕松道:“像你這樣的人，回答這個問題還要靠喝酒壯膽…”

阿相笑道:“因為我知道越是謊言，越需要很大勇氣。”

司馬琉璃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覺得李十裡會愛上我嗎?

只要不是瞎子，那都能看見司馬琉璃美人如畫，只要不是聾子，就能聽見她醉人的柔語。

那是男人無法抗拒的。

阿相默默的歎了口氣:“可是我實在不相信他會愛上你，能隱江湖的男人，一定有一個心愛的女人，他得不到的。”

司馬琉璃知道自己不用說話，她知道說的再多也毫無意義。阿相這樣為劍而生的人，認定的事應該是很不會改變的。

司馬琉璃突然悲傷的說:“也不知道比武招親他會不會為我而來，女人天生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奴隸，無法擺脫自己最終的命運。”

阿相突然一整恍惚道:“我可以幫你去找他，告訴你的一切，至於他的選擇，那是我不能決定的事。”

司馬琉璃毫不猶豫的道:“那這件事，姐姐就只能承你的情，希望未來是美好的。”

阿相覺得自己應該做一點事情，他沒有辦法拒絕這樣一件事，畢竟這件事在他眼裡是一件美好的事，就像李十裡說的話，美人，美酒都是不能辜負的。

這時候司馬琉璃心裡徹底松了一口氣，身體也軟了下來，她已經算邀請了，剩下的時間就要是等待了。

阿相有時候很疑惑:“你要的東西很容易就能得到，有很多男人願意送給你，為什麽一定是李十裡，哪怕你想殺了他，也有很多人會去拚命。”

司馬琉璃:“可能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

阿相沒有再說話了。

心裡靜靜的想著，得不到的東西更加渴望，可是別人有很多便宜的途徑，而他卻只有一條路，一路求死，向死而生。

司馬琉璃的話其實深深的刺痛他的心，阿相的心裡充滿了痛苦和悲傷，可是他還不能有任何埋怨，怪誰?

未來的名利，最美的生活，阿相坐了很久他實在想不明，他只能殺人，這是他唯一明白的事，所以那些潛伏在司馬家車隊周圍看戲的人怎麽也不會明白，就看著這個少年說完話，靜靜的坐了一會，就開始大開殺戒。

劍還是那麽快，所有的人腦海裡永恆的畫面，劍尖寒芒過後，人不斷的倒下，連求救都來不及，隨著收割瘋狂的進行，離的稍微遠一點人尖叫，“救命啊，他是魔鬼…”，司馬琉璃知道， 這些人可不是泛泛之輩，想到這裡身體都有發寒。

四大護法開始的時侯都還是抱著看戲的心態，畢竟這些人可能都是司馬家的敵人，還連累我們兄弟出來跑一趟，這樣敵人死的更多更快，他們心情就輕松的，可是隨著少林，武當，以及其他一些正派的人開始出事，他們也開始感覺到恐懼了，這是要拉司馬家下水啊，這根本就是敵我不分，簡直是一個“殺神”，關鍵他本是無冤無仇，一出手就是直接求死，這樣的修魔道無異，再坐視不理，司馬家也難辭其咎……他可是在小姐聊完天，就直接殺人….

其中隱藏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很多人都很氣憤，質疑道:“這還是司馬家的待客之道嗎?”

司馬琉璃此時心裡很複雜，如果不是她會不會一切都會好一點，她並不認為阿相喜歡自己。

所有人都看見他身子很輕，手腳很快，就像一個人在跳舞一樣，用劍卻很樸實，永遠只有一劍，可這一劍沒有人知道在什麽方向，他不會保護自己的要害，哪怕一劍就要刺穿他的喉嚨也不會躲閃，能夠做到直接以命換命，其他人明白江湖早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因為不怕死的人，才有無限未來，這是成為傳奇的必經之路。

只聽他瘋狂的聲音遠遠傳來，道:“誰也不能阻擋我成名，不成名，我就只能死。”

司馬琉璃知道那是對她說的，“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所以他一定會去找李十裡。

積雪的大地，劍峰不斷劃向別人的脖子，鮮血不斷濺在雪地上，就像雪地在吃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