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賊的問話幾乎將鄭乾難住。想了想,才這樣回答。
小女賊沒聽出鄭乾話中的異樣,略微失望的點了點頭:“也是。像這樣的才子,必然深居簡出,潛心創作,哪是誰都能見到的。”
鄭乾:“……”
“深居簡出,潛心創作”這樣的詞用在趙二公子身上,總給鄭乾一種嗶了狗的感覺。
若是趙二自己聽到這樣的評價,保不定會做鬼心虛,懷疑對方在說反話內涵自己。
鄭乾腹誹之余,正想著該怎麽提醒,才能避免小女賊像前世那些腦殘迷妹一樣,自己送上門去,遭了趙二的毒手。
小女賊忽然臉色一變,皺眉道:“糟糕!我師傅叫我。我剛才叫她女魔頭,肯定被她聽到了。”
“在哪兒?我怎麽沒聽到?”鄭乾訝然向廟門外張望,並無人影,也沒聽到聲音。
“笨!我師傅用的乃是傳音入密的功夫,人並不在這裡。”小女賊吐了吐舌頭。
“這麽高級?”鄭乾微微一震。
“好啦。我得走了。我師父不喜歡我跟男子接觸。若是再待在這裡,她說不定會遷怒於你。”小女賊擺了擺手,“以後有機會,我再找你玩。”
說到後面一句時,人已跑出了大殿。
動作瀟灑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青春無敵啊!”
鄭乾曬然一笑。
俯身將瘦子的屍體搬到後院,扔出圍牆,立即大步離開。
鄭乾並未沿原路返回官道。
天晴許久,在城中沒找到自己,捕快們說不定已沿官道追到了附近的小鎮。
走官道等於自投羅網。
鄭乾的目標,是土地廟斜後方十余裡外一座鬱鬱蔥蔥的高山。
根據從劉老大口中得來的消息,鄭乾知道這座山叫鷂子嶺,山上盤踞這一夥十多人的土匪,算是離青萍縣城最近的匪寨。
土匪老大姓曹,叫作曹金。
說起來,這曹金曾經也是青萍縣衙的一名捕快,還是個地位和劉老大相當的班頭。
有一次抓賊,曹金受了重傷,本以為立了大功會得到升遷,哪曾想連原本的職位也在養傷之時被關系戶頂替。
曹金氣不過,以挑戰為名,下重手直接踢廢了關系戶的命根。
關系戶家人鬧到上面,要求重罰。
曹金見勢不妙,乾脆逃上了鷂子嶺,設計乾掉了山上原本的土匪頭子,自己當了寨主。
最開始的時候,曹金還能秉持捕快的良心,約束手下土匪,不過分劫掠,勉強算是土匪中的異類。
衙門的捕快,也看在曾是同僚的情分上,對鷂子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刻意圍剿。
或者即便圍剿,也是裝模作樣,提前有人通風報信。
不過,或許是近墨者黑,也或許是適應了土匪的身份,近年來曹金的行事風格已逐漸改變,逐漸變得和其他土匪沒有太大區別。
據劉老大說,衙門這邊已經非常不滿。
當時,劉老大說這話的意思是提點鄭乾,如果想剿匪立功,這鷂子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鄭乾刻意問過曹金及手下土匪的實力。
也就曹金一個廢了右手的九品武者,其余土匪,多是莊稼把式。
這樣的實力,對現在的鄭乾來說,不敢說十拿九穩,那也並無太大威脅。
沿小路左拐右轉,用了約莫一個時辰,鄭幹才登上鷂子嶺山腰。道旁岩石後忽然跳出一個衣衫邋遢的漢子。
漢子揮動手中一柄滿是豁口的大刀,衝鄭乾大喝:
“兀那書生,到我鷂子嶺幹啥?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啊?這裡是鷂子嶺?”
鄭乾嚇了一跳,似是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土匪窩。
微微一愣之後,轉身就逃。
只是。
或許是太過驚慌,腳下一扭,直接摔倒在地上,就連懷中的銀子也抖落了出來。
漢子眼睛一亮,立即追了上來。
激動大笑:“合該老子發財,竟然有肥羊自己送上門來!”
俯身,就要去撿地上的銀子。
鄭乾卻先一步把銀子按住。
“嗯?”
漢子眼睛一瞪:“你這書生,敢搶老子的銀子?”
“明明是我的銀子。”鄭乾委屈辯解。
“嘿嘿。被老子看到了,那就是老子的。”漢子猖狂大笑。
“你……你不能不講道理。”
“老子一個土匪,你跟老子講道理?”漢子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土匪也是人,是人就該講道理。否則,跟畜生又有什麽分別?”鄭乾一本正經的開口。
漢子微微一愣。
腦子轉了幾圈才反應過來,眼睛瞪成了銅鈴:
“嗯?你敢罵老子畜生?”
“罵你畜生怎滴?”鄭乾淡淡反問。
“你……”漢子整個人一窒。
自覺可能說不過面前這個小白臉書生,乾脆直接舉起手中滿是豁口的大刀,惡狠狠的威脅:“你特麽的是想找死嗎?那老子就成全……呃……”
話未說完,喉頭忽然一痛。
卻是鄭乾已揮出了另一隻手握著藏在身後的長刀。
【滴——
發現氣血值,是否拾取?】
“咣啷——”
漢子的屍體和手中的大刀同時倒地。
不得不說,這門得自胖子的《快刀十三式》,殺起人來那是真的快。
若換《斷玉拳》,說不得,這漢子還要掙扎抽搐幾下。
鄭乾起身,撿起銀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屍體身上擦乾淨長刀上的血跡。
照例,開始摸屍。
兩錢碎銀,七個銅板。
這土匪嘍囉,比胖瘦二人組還窮。
鄭乾也不嫌棄,照例塞進自己錢袋。反正,銀錢只是添頭,真正的好東西是金手指拾取的掉落物品。
像這氣血值,功用並不僅僅是療傷。服用多了,還能強化肉身、提升體質。論價值,並不比武道經驗遜色。
“拾取。”
鄭乾心中默念。
系統包裹裡的氣血值立即多了7點。
鄭乾不禁有些失望。
這氣血值,連惡漢羅三都不如。想來,是因為這土匪嘍囉的實力比羅三還低。
抬腳,將漢子的屍體和大刀一起踢進樹林。
繼續登山。
這一路,再無意外。
直到鄭乾到了頂峰一排簡陋木屋之前,才又有靠在門口曬太陽的土匪發現了鄭乾的存在。
見到鄭乾,那土匪先是嚇了一跳。
待發現只是一個俊俏書生,土匪繃緊的身體才又放松下來。狠狠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淦!馬老七那狗娘養的,肯定又偷偷下山見他那相好的去了……”
罵完,見鄭乾猶自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周邊的環境,沒有半點兒進了賊窩的害怕模樣。
不禁微微皺眉:
“兀那書生,你膽子倒不小,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鄭乾搖頭。
“我告訴你,這可是鷂子嶺!”土匪呲著一口黃牙,惡狠狠的說道。
“鷂子嶺怎麽了?”鄭乾一臉不解。
“鷂子嶺住的,可都是強人……”土匪話未說完,目光猛然在鄭乾腰間定格了下來。
也沒心思再嚇唬面前這白臉書生,驚喜感歎:“呵!我還從沒見過自己送上門來的肥羊!”
對於土匪的反應,鄭乾並不意外。
鄭乾的目的,本就是釣魚。
所以,剛才在收拾了半山腰那土匪嘍囉的遺產之後,乾脆直接故意將錢袋掛在了腰上。
鼓鼓囊囊,極為醒目。
“咣咣咣——”
土匪揉了揉眼睛,又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確定不是在做夢。立即抓起身邊一面銅鑼,敲擊起來。
同時,還不忘扯著嗓子衝木屋裡大喊:
“兄弟們,別玩了,來肥羊啦!”
須臾,幾個衣衫不整的土匪,醉醺醺的衝了出來。
為首一人,袒露著胸膛,右手少了兩根手指。
鄭乾心知,這多半就是那曹金了。
和別的土匪一露面就直勾勾的盯著鄭乾腰間的錢袋不同,這曹金一看見鄭乾就神情一凝,完好的左手下意識的按住了腰間一口牛尾刀。
然後,方才踏前一步,沉聲問道:“閣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來我鷂子寨有何貴乾?”
“你丫誰呀?”
鄭乾鼻孔朝天,傲然問道。
“在下曹金。”
“哦。就特麽你叫曹金啊。”鄭乾淡淡的瞥了曹金一眼,隨手從懷中摸出自己那塊捕快腰牌,晃了晃,理所當然的吩咐:“你當年的事兒犯了,自縛雙手,跟我去衙門走一趟吧。”
曹金瞳孔一縮。
尚未開口,手下醉醺醺的土匪已炸開了鍋。
“你丫誰啊,敢跟我們老大這樣說話?”
“就是。別以為你拿了塊腰牌,就把自己當捕快了。我告訴你,我們老大當初還是捕快中的班頭呢!”
“老大, 我看這書生不懷好意,要不,咱直接把他嘎了?”
有土匪盯著鄭乾腰間的錢袋建議。
“四哥說的不錯。送上門的肥羊,可不能放過。這叫什麽,老天爺都給你了,你卻不拿走,豈不是不給老天爺面子……”
“呵!那叫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什麽灸不灸的。反正都一個意思……”
“嘿嘿,幾位哥哥,這小書生細皮嫩肉的,看著比娘們兒還俊。直接嘎了,多浪費啊!不如交給小弟,好生調教……”
說話的功夫,又有七八個土匪從木屋裡走了出來。整個鷂子嶺的土匪,應該都到場了。
“住嘴!”
曹金一聲怒吼,製止了土匪們的呱噪。
手按腰刀,盯著鄭乾,大聲喝問:“說,是誰讓你來的?你究竟有何目的?”
周邊的土匪們,顯然也看出了老大的鄭重。
有機靈的的,開始向鄭乾圍了過去。
“目的?”鄭乾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捕快腰牌,鄙夷罵道:“你特麽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不是說了麽,來拿你歸案。”
曹金原本因醉意微微紅潤的臉頰頓時一黑。
自從離開衙門在鷂子嶺當了土匪頭子,他就再也沒被人這麽罵過。
鄭乾那句“你特麽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在衙門當差那段難以言表的時光,當時,他上司就經常這樣罵他。
山大王曹金的一雙眼睛,驀地變得充滿了寒意:
“閣下看來,是誠心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