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曲 第6章 旅程

“林泉和花雨，由輕羽市站，傳送至北A2基地。”

傳送艙的三層門依次打開。內部是一個類似電梯的密閉金屬空間，擺放著幾張椅子。

請確認進入。

確認完成。

三層門關閉。

一層門關閉。

二層門關閉。

密閉性測試，外部氣壓提升至1x10‘6Pa。

內部氣壓1.01’3x105Pa，密閉正常。

傳送可能會造成不適。

為何要如此謹慎?在空間傳輸過程中，任何生命和攝像頭照向外面，都會瞬間灰飛煙滅，沒人知道傳送時外面是什麽樣子。

傳送開始。

傳送結束。

什麽也沒有發生。

確認結束。

一層門開啟。

二層門開啟。

三層門開啟。

外面變成了另一副樣子，林泉向前邁了出去。他的腳剛碰到電梯門，似乎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將他吸了進去，接著跌入了一條彩色隧道。隧道中，他以難以感受的速度前進。身體在拉長，逐漸到達極限……

果然……會造成不適……

“砰”的一聲，身體瞬間壓縮，他倒在了電梯口前。

真正的傳輸，其實是在這一刻完成的。

花雨也是一樣，但她的狀況似乎不太好:她躺在地上，面色蒼白，呼吸急促。

林泉將她扶起，在她背上點了幾下，然後猛地一拍。

花雨咳嗽了幾下:“謝……謝謝。我從小有些肺疾，你怎麽會這些?”

“我只是從書上學了些醫術，會一點罷了。”

二人望向窗外。傳送裝置位於基地最高處，可以將整個基地一覽無余。整個基地的地面都由精鐵製成，牆有十幾米高，一米左右厚。一些部位有明顯的凸起，像是被巨獸撞擊過。一些士兵在搬運物資，有一些士兵站在空地上訓練，一些高等武士背著飛行器在基地上空來回，有的還抱著一兩個傷員。許多無人機也在空中往返。

遠處，群山由近處的平緩向遠坡度漸漸變大，最後近乎垂直，直插雲霄。

一名士兵從他們背後走來:“林泉和花雨，請隨我來。”

辦公室中是一位身材偏高、黑發碧眼的軍官，對他們的到來十分熱情。

“你們就是將軍所說的兩位天才嗎?”

“天才不敢當。”花雨將雙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胸口，閉眼行禮。

天才?

林泉從來都深知自己的天賦有多差。

他將雙手握拳倒置在胸口下方鞠躬行禮。

“懷志禮?小兄弟，你是大家族的?”

完了，總不能說自己弄錯了吧。

“確實，母親是徐家武士。”林泉撒了謊。

軍官外表笑盈盈，內心卻有些疑惑。

這兩個小家夥雖然拚一拚能敵過精鐵級的敵人，但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未免還是太危險了。

“我叫戴恆，是北A2基地的指揮總長，鈦金十階。”

十階是每個大級的最高級。

“看到你們將要翻過的山脈了嗎?這裡雖然是低地，但向下略凹的山坡適合火力壓製，對於擅長近戰的靂獸難以接近。因此，這裡是靂獸和亞璃星人的對峙線。”

“確實，基地這麽大規模，想必總長也辛苦了。但基地內出動大量偵察力量，還有部分傷員，敢問總長是為何?”林泉將憋了許久的疑惑問了出來。

“這也是關乎你們安全的信息，我也不隱瞞了。靂獸派出了大量軍隊，因為高度和元素影響，山坡的一半位置通信就中斷了，因此偵察變得相當麻煩。我建議你們繞行，避開靂獸軍營。最後，基地的偵察兵獲得的地圖和資料都發送給你們了，你們要攜帶的傳輸終點已經放在辦公室外面，重50kg，如果太重可以拆解。基地有住宿資源，你們可以住一個晚上。”

“不必了，今天出發可以緩解緊張.總長的熱情幫助，晚輩不會忘記。”

林泉提了提傳輸裝置，沒有想象中那麽重。

“你的父母都是武士，你的自身屬性應該不低吧?”花雨問道。

“一般，才學徒八階，但帶上這東西沒問題。”

“我爸也是武士，但我只有學徒三階，你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還是你帶吧。”

“好。”林泉將書桌大的裝置放入空間包。

武士的自身屬性通過吸收精華對身體強化的等級，通過母親的肉體和基因適應性雙重遺傳。

出了基地，林泉和花雨先向東偏北行進。

“你的媽媽真是徐家武士?”

“不是，有機會再和你解釋。不過，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慢了?”林泉向前奔了出去。

“確實。”花雨緊跟其後。周圍的空間微微震動，推動著花雨前進。

“波紋空間震動就是古人講的劍意。”林泉邊跑邊講解，“只是其他武器也有意，但不像劍能夠基本控制。你能不揮武器，還這麽精確，我雖不知你從哪裡學，學得也不錯，但波紋空間震動並非這麽用。並非隻像你那樣取幾個點推動，而是要連接萬物。”

林泉一揮劍，劍的震動波及到身旁的草木，遠處的山峰和雲朵，亞璃星的萬物，傳回或強或弱的回波，集中在二人身後。二人在前進，世界在後退，將二人的速度提升了將近一倍。

這種空間波動，只有花雨能夠感受。

能夠將波紋空間震動用成這樣，林泉究竟是何等天才?

向東行進十幾千米後，二人又轉向正北前進。一路上植被稀少，因此可以快速奔跑。

過了將近兩小時，林泉和花雨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離山頂只剩下幾百米，但最後的路程近乎垂直。林泉打開投影手表，此時信號已經相當不穩定。這裡已接近地圖的邊緣，因為這裡是兩岩層撞擊交界，元素混亂，信號中斷，飛行器也無法越過，極少有人翻過這裡。

“你帶了幾把工具?我隻帶了一把十字鎬。”

“我也一樣，不過劍能勉強用。你先上去，再把十字鎬丟下來?”

“也行。”花雨拿起兩把十字鎬，向上一蹦，定在了幾米高的位置。

林泉轉過頭，此時的山坡距平地已經高出幾千米，可以將能見度內的景色一覽無余。山坡上的樹木大多有紅色的樹葉，遠處的軍事基地已經縮成橡皮大。下午的陽光將整個天空洗得明亮而鮮豔，極遠處的平地和群山則顯得有些灰蒙蒙，像是寬闊的海洋在翻湧。

這樣一個看似和平的世界，會有能置我於死地的怪物麽?從宇宙中來的幻影軍，與人類作對千年的靂獸，看似友好又捉摸不透的巫盟，弱小而堅強的龍族……僅僅是生之帶中最偏遠的一角，亞璃星人已經是滄海一粟。

更大的世界呢?亞璃星也是由火、雷、生、水、風五種元素組成的，每個元秦都有固定的發源地。水的發源地位於北極點，風元素發源地位於南極點;火元素較為特殊，赤道一整圈都有產生;雷元素位於北半球，生元素位於南半球，二者的發源地相對。

林泉回憶著地理課的內容。

越接近元素發源地，元素氣息越濃厚，生命越強悍，也越危險。亞璃星人居住在南半球，和生元素相同緯度但經度相反，這裡離各個發源地較遠，更加安全。不同的元素也造就了不同的地形。北半球多海洋和石質大陸，南半球則以森林和風暴區為主。小范圍地將生元素與其他元素結合，可以形成小范圍的地形。

林泉仍然記得地理教師在講完這一部分時說的話:生活只是表象，世界其實很大。

經過兩小時的攀爬，花雨已經快到山頂了。因為岩石的突起，已經看不到下方的山坡。但她的面前不再是岩石，而是泥土，往側邊看都是一樣。

泥土可沒有岩石堅硬，但只能這樣了。

她用十字鎬釘著泥土向上爬。泥土突然開裂，右手的十字鎬落了下去，她也往下下落。花雨舉起左手使勁一砸，將十字鎬定在了一塊岩石上。

有驚無險，但鎬子少了;而且剛剛的左臂一拉，就算是學徒級三階的體質，還是脫臼了。花雨抓著僅剩的十字鎬懸在岩石上。

這個高度，通信中斷，林泉看不到也聽不到。只希望他能撿到掉下去的十字鎬吧。

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

花雨的左臂像是嵌了顆海膽般刺痛，右臂支撐著全身，酸得有些發抖。

三小時……

夕陽一步步下降，靠在了山頂。遠處的風景在變紅，隨後漸漸變灰。

林泉難道沒撿到十字鎬?這麽久了還不上來。

花雨感到自己的體力正在逐漸接近極限，但她的手仍然緊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