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失了神智的孟謙臉上表情猛的一變。
警惕神色瞬時重新爬上臉孔。
孟謙隻覺方才的經歷宛如一場夢魘。
他以旁觀者的姿態在邊上全程目睹了中年人與自己的問答。
無論是聲音還是動作,都絲毫不能影響自己身體的行為。
直到這中年人在自己眼前拿手一晃,自己立刻便又行動自如。
孟謙右手拇指輕輕撫過手上的儲物戒指,目光略微往下,避開與眼前中年人的對視。
“敢問前輩身份?”
那中年人聽孟謙這樣問,卻並未直接回答,反而笑道:
“小友不妨猜上一猜?”
孟謙敏銳捕捉到對方臉上笑裡藏著的一抹輕蔑。
他不由得有些困惑,不知對方笑從何來。
仔細回想起剛才不長的經歷。
莫非……
“難道竟是葉天淵前輩當面?”
那中年人聞言哈哈一笑:“你倒是有幾點腦子。”
孟謙聽他親口承認,心頭不由得一陣翻江倒海。
在之前所有人的推斷裡,無論是襲殺商隊護衛首領的刺客,還是後來以自己為餌,釣出來在焚天山上欲殺自己滅口的人,都是這位鑄劍山莊的棄徒。
可如果眼前這人才是葉家人口中的葉天淵,那之前的凶手又該是誰?
凶手又有何目的?
孟謙腦中直如漿糊一團,竟是完全不能理清這如同亂繭的事情始末。
“啊…好亂。”
他以手扶額,面上露出痛苦神色。
【百思難解了結,完成度“乙”】
【獲得點數20點】
【當前可用點數777】
“……”
哪怕此情此景之下,孟謙也是一陣無語,心說原來竟是被人下了降頭。
難怪思緒如陷池沼。
沒腦子的人真是活的辛苦。
他默默搖頭甩開古怪的心思,重新複盤起整個事情來。
現在想來其實也沒有多複雜,既然真正的葉天淵在這裡,那在外以雲淵劍氣殺人的必定是其他人。
這門劍氣也不是什麽不傳之秘,連鑄劍山莊的護衛隊中都有大量修習的人。
出一兩個高手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至於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那在缺乏相關信息的情況下卻是無從可知。
那便不如不想。
念及此處,他抬起頭來。
“不知前輩可否教我,這裡是何處,又要如何出去?”
葉天淵聽他這麽說,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模樣。
“你這兩問倒是一點都不簡單。不過倒是不妨和你說說。”
他頓了一頓,似在觀察孟謙表情。眼看孟謙未有動作,便也不甚在意,繼續說道:
“其一,我亦不知這是何處。但我卻知道你是怎麽來的。”
孟謙仍未出聲,隻默默看著葉天淵。
葉天淵也不賣關子,繼續道:“被人從焚天山口打下來的。
呵。
我也和你一般,當初被他們生生打落在這火山裡頭。”
孟謙皺了皺眉:“焚天山的岩漿到底有什麽奧妙?”
葉天淵轉過身去,向著無邊黑暗踱了兩步。
他負手向天,靜靜佇立。
“這便涉及到你的第二個問題。
焚天山本是當初魔教的一個據點,相傳山底埋著諸多隱秘。
當初將魔教驅逐之後,各大門派層多次召集人手在山下進行挖掘,但卻始終未有所得。
直到我被人打落進岩漿池中,才知道這所謂的山底竟是被那一山岩漿遮蔽。”
孟謙被他引出興趣,跟上兩步仍在葉天淵身後。
“那前輩可曾發現這裡有何隱秘?”
葉天淵忽然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猛的轉過身,一時間居然已是雙眼通紅,臉上青筋跳動如蚯蚓般虯結。
“哈哈哈,隱秘?我在這裡已經被關了二百二十五年,真要有隱秘……
真要有隱秘……”
竟是怒極失語。
過了好一陣,葉天淵才深深吸氣平複過來。
他對孟謙道:“如你所見,我在此處二百余年,仍未找到所謂隱秘。
所以我覺得焚天山底有秘寶一事,多半只是有人成心布局,將人騙來囚禁在這而已。”
孟謙默默將手中碧玉竹劍收回儲物戒中。
雖然不知對面這兩百年前的大高手,這劍陣能起到多少效果,但若剛才對方當真失了心智動起手來,總也不能坐以待斃。
葉天淵所言不無道理,若說是魔修被人搶了自家地盤,確實該是能乾得出這種事來。
但這對眼下的自己而言,卻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消息。
畢竟自己也不是為了尋寶而來,只是倒霉到被榨幹了法力, 然後掉進火山口裡而已。
不等他發問,葉天淵突然繼續開口,言辭中還隱隱帶了幾分欣喜之意:
“至於出去之法,我原本也是一籌莫展,但如今小友來了此處,倒是天不亡我。”
孟謙看著眼前時喜時怒的中年人,瞳孔微縮,心中泛起一絲警覺。
他聽葉凌說過,葉天淵當初被幾位莊主圍殺之時就已經是七星境的高手。
這種天縱之才也在這陷阱之地被困了幾百年,自己又如何能夠助他脫困而出?
可別是那種一個人進去才能換一個人出來的醃臢詭計。
只是眼下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孟謙裝出一副語氣急切的模樣問道:“若能出去在下定當全力以赴。”
葉天淵雙眸低垂,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下垂成一個苦澀的弧度,臉上顯出一絲蒼白。
他緩緩開口道:“老夫適才已查探過你的情況,知你雖修行木、火兩門法術,但體內卻有一道非火非木的靈氣。這破困之法,便要落在此處。”
孟謙心頭警覺之意更甚,自己竟然被人窺探而全然不知。
可他仍面不改色順著葉天淵的話答道:“還請前輩明示。”
葉天淵臉上微微抽動,而後轉過身去,不叫人看到他的神色。
他又停頓了片刻,才道:“此處暗無天日,無法勾連外界,五行法術皆難催動。”
孟謙微微一怔,暗自嘗試催動青木長生訣,卻覺得並未受到什麽影響。
但他不動聲色,面上裝出一番驚訝神色道:“確實如此,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