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黛眉狠狠地豎起,單手叉腰趾高氣傲地指著段睿廣的鼻子,
“你什麽意思,簡溥不肯見我?
我告訴你啊,我在‘四季花亭’也是排上號的,惹到了我。你師父以後打一輩子光棍。”
段睿廣聞之色變,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四季花亭”,也不知道為什麽她那麽在意師父的婚姻狀態,但是確確實實地惹怒了眼前的仙子。
他還想補充著說點什麽,
“師叔,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沒有什麽只是。”
藍馨蓉知道現在李青瓷的情況很急迫,起身顧不得擋在身前的段睿廣,對著後屋喊話,
“簡光棍,快出來。簡光棍,快…”
“師叔請稍等一下,咳咳…”
李青瓷拉著藍馨蓉的衣服,身體忍不住一陣虛弱咳嗽了起來,甚至咳血了。
藍馨蓉連忙回過身扶住李青瓷的身體詢問狀況,李青瓷一手捂住嘴,另一隻手搖擺著示意無事。
這才把躁動的藍馨蓉安撫下來,坐回位置。
段睿廣在邊上看著驚訝,原來李青瓷的狀況比看著要糟糕,只是他不去宗門的四方山找醫療修士,跑來這裡幹什麽?
他知道藍馨蓉沒有什麽惡意只是關心則亂,外加一點小脾氣。
他也相信段睿廣已經把他們的消息傳遞過去,而簡溥不是故意把他們晾在這裡的。
簡溥這類人,強得很,連真人都強迫不了,更別說他們了。
所以李青瓷擦拭嘴角鮮血,微笑著扯過一張椅子邀請段睿廣入座,二人就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圍坐。
藍馨蓉稍稍安定雙手抱胸在一旁生悶氣,段睿廣當然不能坐在她邊上,所以把椅子又扯了一把更靠近李青瓷了。
李青瓷見場面和諧,又給他泡上他家的靈茶,溫聲詢問,
“簡大師可是有急事?”
段睿廣眼睛瞟了藍馨蓉一眼,才開口道。
原來他進入房內匯報了兩人到來的事,根本不引起簡溥任何的反應。
簡溥從頭到尾都是是在埋頭畫圖紙,段睿廣在邊上候了一盞茶,便已明了。
後屋設置了強力的隔絕防護陣法,就算藍馨蓉在門店內用法力傳音大聲嚷嚷也不會干擾到後屋。
但多年的待人接物讓他了解自己的師父,只要踏入鋪子內,周圍隱秘的陣法就會反饋給後屋的師父,師父其實第一時間就知道來著,他的通傳更多的是形式。
也就看在藍馨蓉是築基上師,還有李青瓷不同尋常的身體狀況,讓他意識到對方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所以才在屋內待了一盞茶,但結果顯而易見。
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李青瓷注意到旁邊伸長脖子側耳傾聽的藍馨蓉,被發現了又立刻轉過頭裝模作樣很差,他則是鄭重的拱手道歉,
“段師兄,這次求見簡大師跟我現在的身體有關系,藍師叔關心我才操之過急,多有得罪了。”
“無妨,卻是不知李師弟為何落得如此虛弱。”
李青瓷猜測簡溥對鋪子有絕對的控制,所以借段睿廣來簡單簡述自己與白靈的困境,可惜段睿廣聽後陷入沉思,腦海裡搜尋著可能的解決辦法,而後屋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因為涉及到李青瓷自身的雷電,又是異雷,所以他也不敢托大,只能把難題委婉地交到他師父身上。
閑著也是閑著,已經不急於一時了,兩人就一邊喝茶茶水一邊談及過往崢嶸歲月。
當年玉泊府築基妖獸暴動事件導致龔邃之死,段睿廣受到了牽連,可後續他卻是屁事都沒有,因為簡溥護短,一下子就把他保下來,只是象征性地扣了幾個月職務薪酬,連禁閉都沒有。
此後他更加剛正不阿,事無巨細地執行自己的工作,清心院那些藏汙納垢之行都被他清理乾淨,一時間竟然享有美譽“段清郎”。
李青瓷汗顏,當日他坑了一把這位老實人,反倒成全了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回想往事不得感慨,玉泊府的是他第一份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桶“靈礦”的地方,就連現在那座“靈礦”都在源源不斷地給他提供資源。
每隔一段時間,李青瓷就會把自製的雷靈石移交給郭容卉,然後收取浮標台的黑扣靈石,每月可以收獲2000左右靈石,直到現在這一筆靈石都是他重要的資源。
段李兩人談論著他們的往事,藍馨蓉又偷偷摸摸側著身子伸著耳朵傾聽,她其實也挺好奇李青瓷的過往。
約莫過去了一個時辰,後屋傳來了一聲驚木,藍馨蓉立刻糾正身姿正襟危坐,談話中的段睿廣喜上眉梢,
“李師弟,師父應該是可以面見你們了,這我就去問問。”
“有勞了。”
很快去而複返的段睿廣領著藍馨蓉與李青瓷進入到了明亮的後屋,
滿地的紙張,直的卷的,平的皺的,空白的鬼畫符的,紛紛躺滿了房間的每一寸空間,只有從門口到中央的長桌有一條寬兩人身位的過道。
長桌的一旁站著一位眉毛胡須花白潦草的老者,套著灰舊直綴長袍,看起來像是老乞丐,但是那雙彤彤有神的眼睛,亮得嚇人。
簡溥單手負後,另一手邀請道,
“藍師妹蒞臨寒舍,蓬蓽生輝,廣兒上茶。”
雖然形象不得體,但是舉止卻有氣度,像是一位...有氣質的老乞丐。
段睿廣聞言立刻連抓帶捧地收拾地上的紙張,然後把掩埋在“白雪”之下的桌椅清理出來。
李青瓷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這裡還有其他家具!
簡溥表情冷漠,一言不合先坐於位椅上,反手之間取出茶具,洗茶泡茶,不一會兒兩隻玉杯就升起嫋嫋白氣,茶香四溢。
這靈茶必然品階不低,李青瓷在邊上只是聞著便心曠神怡,想必對心神有不少好處。
他更是觀察到簡溥的手指,修長而白嫩,完全不像是老乞丐。
雖然簡溥生活清貧,但是對有助於陣法的細節毫不吝嗇。
似乎是不滿於之前的怠慢,藍馨蓉氣勢洶洶地來到座椅前,抽出潔白的繡金絲帕擦拭椅面,還不解恨,又把扶手擦了一遍,李青瓷真的懷疑她會不會把椅腳都要擦一遍。
反觀簡溥不偏不倚端著茶杯品茗,誰也不礙著誰。
最後她實在不想擦椅腳,才不急不慢地落座,段李兩人在邊上看著苦笑,兩位都不是好伺候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