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不僅僅是指婚姻夫妻,更是指能在道途上相互扶持,幫助彼此走得更遠的伴侶。
修仙界道侶的存在非常普遍,有情感伴侶,有攻守聯盟,也有修煉夥伴等等。
修仙者會因為種種原因而結合在一起,或許還有虛無縹緲的命數吧。
總之強如元嬰真君也會因為種種原因結成道侶。
李青瓷對自己的婚姻保留著純粹,只要能兩情相願就足夠了,是不是道侶,有沒有助力根本不重要,他也不指望依靠婚姻來提升延續自己的道途,但有個重要前提,那便是婚姻不能阻礙自己的前進。
而現在的情況便是余紅芳在阻擋自己的前進。
余紅芳話裡話外都是對藍家姨侄充滿惡意,耿耿於懷,她就認定了自己出軌了,哪怕不是身體出軌也是精神出軌,又或者消滅潛在威脅。
她根本不會聽取自己的解釋。
李青瓷心如明鏡,余紅芳這是控制欲作祟,想獨佔李青瓷一人。
但他從來不屬於任何人,他隻屬於自己。
李青瓷也不會為了余紅芳這點理由而放棄自己的道途。
落日沉海,夜幕平鋪,星光點點。
海風輕撫,帶來絲絲的涼意,帶走了李青瓷身體的最後一縷暖意。
原本怒目可憎的李青瓷表情松弛下來,逐漸冰冷宛如一尊石雕,他淡淡的問道,
“我要是不去見那些妖精,跟你一起廝混會有什麽好處?”
余紅芳原本爭鋒相對,忽然發現李青瓷主動退下陣來,欣喜止啼擦淚,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你可以繼續跟我交往。”
她話音落下,李青瓷卻沒有馬上接話,足足等待十息,才在余紅芳疑惑眼神中恍然道,
“哦!就這?”
望著李青瓷冷漠又故作姿態的表情,余紅芳呆愣幾息,旋即怒目,
“你這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我放棄道途更上層樓的機會,就是為了跟你磨磨唧唧談情說愛半天,最後還要看你臉色行事?”
“你…”
“跟你交往成親,跟你在一起廝混,我就可以成為築基修士了嗎?”
“我要告訴郭叔叔…”
“你告訴他老人家也沒用,一個築基修士在宗門翻不起風浪。再說了,他是築基上師而你不是,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煉氣二層。”
李青瓷炮語連珠,說到最後更是誅心,余紅芳被接連的話語震驚,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依舊是那熟悉的面孔,卻說著刻薄尖酸的話語,判若兩人。
余紅芳氣得發抖,手指顫動地指著李青瓷,聲音尖銳,
“你是不是嫌棄我。”
“是的。我覺得你不配。”
大腦清空,耳朵空鳴,余紅芳瞬間咆哮著質問道,
“李青瓷,你這寡情薄意的負心漢,幾年的感情居然如此對我,你讓我太失望了。”
李青瓷收起了自己的譏笑,平靜又冷冰冰地回道,
“感情的價值是由兩個人決定,余紅芳,你也很讓我失望。”
啪!
余紅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揮手一巴掌甩出,而李青瓷也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地承接她這一巴掌,空氣回蕩著這一清脆的響聲。
最後少女掩面哭泣,頭也不回地離開水亭,回奔魚膾店。
呼!呼!
李青瓷越想越氣,瞥見桌面上的晶石,天色已晚,晶石暗淡無光。
下一刻,他抓起錦匣連帶匣中晶石,在一聲宣泄的怒吼中遠遠地拋向漆黑的大海。
噗!
晶石沉入海裡…
半個時辰前,余三娘還在手持煙槍靠著門框望著自己的女兒與男人在水亭幽會,地方隔得遠,她也沒有刻意去偷聽兩人之間的對話,只是從雙方的神態大概猜測情況。
結果情況愈演愈烈,雙方從原本的坐談已經變成了起身對峙,哭啼低吼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余三娘老江湖,意識到不對勁想要上前插手,結果下一刻便看見余紅芳甩了李青瓷一巴掌,低頭哭泣著往魚店奔來。
她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得呆立原地,手中煙槍不自覺掉落,通紅的煙絲灼燒著木板。
少女泣不成聲地回到了門口,飛撲到余三娘的懷裡,
“娘,你說得對,男人靠不住。”
余三娘心疼地安慰著自己的女兒,撫摸著她的秀發,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母女倆一樣能過得好好的。”
李青瓷回到了寶鏡湖水宮,修煉室內空蕩蕩的,家徒四壁,他一夜未眠。
白靈看出了李青瓷的不開心,正在賣力地用頭拱著他,還很貼心的安慰道,
“哥哥不難過了。”
誰知道惹來他的厲聲呵斥,
“白靈你是個人,呃…你是半個人,就應該要有人樣。別搞得像個寵物似的拱來拱去,知道嗎?”
“哦。”
“大聲點。”
“知道了。”
“很好,睡覺。”
李青瓷一把摟著白靈躺到了雷池旁邊臨時安放的床榻,他的寢室就是修煉室。
此後幾天內,李青瓷都呆在在修煉室裡,連藍馨蓉找白靈玩耍都不讓出,搞得她以為兩人很勤苦修煉。
實際上李青瓷正執起手中的白玉牌愣愣發呆,這幾天玉牌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想了很多。
原本以為給自己一個情緒冷卻的時間,就當做他跟余紅芳就會像是戀人間的磨合期,很快又恢復如此,如癡如膠。
結果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回頭找她哄她的打算,他是真的平靜得可怕,就像是旅途中看見了一朵小紅花, 駐步欣賞了一會,但最後卻沒有帶上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旅行。
多麽的脆弱!
問題的根源本就不在藍家姨侄。
她們兩人不管是過去的恩惠還是未來的前景都決定了李青瓷不可能放棄與她們的接觸。
根源還是落在交往的兩人身上,余紅芳的控制欲和李青瓷的桀驁不馴。
余紅芳的強烈控制欲,更深層因素是她的弱小和心虛,她害怕弱小的自己會失去李青瓷。
就算今天他妥協了,明天她還會用其他女人其他的理由來阻撓李青瓷前進,她正是想用愛之名捆綁李青瓷一生。
很顯然的李青瓷不接受這種捆綁。
他太想進步了!
兩世為人更讓他清楚地意識到碌碌無能的窩囊氣有多麽不好受。
這種情緒尤其是在他前恭後倨嬉皮笑臉地討好余紅芳時,卻換來了強勢的壓迫,一退再退,已經退無可退。
所謂的怕老婆從來都是男人在繁枝末節上的謙讓,在大事上男人是從來不怕,也不會妥協。
兩個人的結合本該是實力對等,門當戶對,如果選擇了依附,就不要談自由人格。
李青瓷接受了現實。
少女的音容猶存,耳邊仿佛回蕩著那一聲聲清脆的“李大哥”,他的腦海裡回放著兩人相識相戀的場景。
魚膾店的初遇,傳道峰的相戀,...以及最後定格在墜入海裡的晶石。
哢嚓!
李青瓷手上施力,白玉牌在清脆聲中化為齏粉,從指縫中漏出,墜入雷池中,歸於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