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
自從李小白給四鬼稀裡糊塗喂了藥,莫名其妙七竅流血昏迷不醒,又得聖火教大祭司,和左右護法等眾擁為新任教主,不久便在杜止美等天山弟子護送下,轉到了聖火教教主寢舍安置了下來。
這教主寢舍甚為寬敞,內室中一張豪華大床寬長近丈,原是給那巨人‘前任教主’特意新置,只是這一轉眼,上面躺著的人已換成了另一位新教主李小白。
在這一張可謂巨型的豪華大床上一躺,李小白這相對瘦小的身軀,倒有點像是這大魚缸裡的一條小魚兒。
直到第二日傍晚時分,李小白才迷迷糊糊醒了一下,隻仍猶如身在夢中,也鬧不清自己是在什麽地方。
他眼耳口鼻本均已失靈,不知不覺鼻中已通,已不需再張了嘴也勉強能自如呼吸。
此刻他隻覺自己是躺在一個溫香柔軟的地方,不過腦袋上仍是昏昏沉沉,又渾身乏力,連眼皮也難抬起來。
片刻之後,朦朧中他似乎聽著身旁有人發出的一些聲響動靜,稍遠處又好像有人在輕聲說著什麽。
他努力想聽清,對方卻沒繼續再說,隔了一會兒,隱隱只聽得幾聲歎息,隨後便重又昏迷了過去。
轉天又到了晚間,李小白恍惚中清醒了過來,隱約聽得身旁有一些響動,微微睜開眼瞧了瞧,卻什麽也看不清,眼前盡是黑蒙蒙一片,不由一陣駭異。
“侄兒,你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小白……”
李小白想坐起身來,又覺四肢無力,難以動彈,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隻嘴皮動了幾下,便聽一旁有人頗為激動地道。
這人聲音渾厚,略有些沙啞,聽起來對他甚是關切。
“小白兄弟醒了嗎?”
接著隻又聽另一人道,聲音清脆圓潤,聽起來既興奮又欣喜。
隨後便是一陣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又有好幾個人說著類似差不多的話,聽起來都大為歡愉。
李小白睜著眼,卻渾然瞧不清這幾個說話的任何一人,眼前只見了些模模糊糊的人影,還道他自己是不是身在夢境?
“我是誰?我在哪??”
比起瞧不見人,聽身邊這些人都管自己叫‘小白’,李小白隻覺這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卻全然想不起來那便是他自己,且也想不出那幾個說話之人和自己又有什麽關聯,心下詫異莫名。
“這些人都叫我‘小白’,可是……我怎麽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驚異萬分中,他隻不由得一陣心悸,苦於口難成言,身子難動,頓時一身直冒冷汗。
先前最開始說話那人,便是他的趙伯伯趙武六,蘇薇也正便在一旁,隻並未出聲,另外幾個是陳一迅以及順子、鷹子等天山派弟子,杜止美這時卻不在此間。
陳一迅見李小白醒了來,欣喜激動之余,隨後便讓順子去把大師兄杜止美叫來。
“小白,我是趙伯伯,你現在好些了麽?”
趙武六見李小白臉上汗涔涔,瞪眼張口也不知說了什麽,便拿了一旁濕熱毛巾給他擦了擦汗,一邊仍不無急切道,“能聽見我說話嗎?”
李小白隻覺臉上被溫熱濕潤的東西輕輕拂了幾下,這才驚覺原來自己不是在做夢,可是終究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渾然記不起這個‘趙伯伯’和另外幾個人,長什麽樣,是何面貌?
不過他好歹知道,
是幾個熟知自己的親朋陪在身邊,心下稍定,聽他們所說,看來自己一定是遭遇了什麽重大變故,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他這一時也不知如何做出回應,便隻微微點了點頭,張了口想說:“趙伯伯……難道我是姓趙?那我爹娘是誰?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怎麽什麽也瞧不見……”
霎時間千頭萬緒奔湧而至,便如乍臨人世一般,但這世間自己又分明曾經來過一次,既覺茫然又甚為惶恐,心裡亂成一團,腦袋上嗡嗡作響。
可他這話旁人聽來只是張嘴動了動,乾嚷了幾下,也無人能答得上,誰也不料他這時不僅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而且竟然還失憶了。
“小白兄弟……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過了片刻,只聽一陣腳步聲漸遠漸近,一人邊走邊道,聲音沉穩有力,聽起來無比歡慰,正便是暫居在隔壁屋裡的杜止美。
李小白聽出這人語氣與先前幾人又有所不同,想來便是先前離開那人說的‘大師兄’,可自己亦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對方和自己具體又是什麽關系?
“好兄弟,我是杜大哥……”杜止美幾下走到李小白身旁,握著他手又道,“你現在什麽也別擔心,一切有我們在,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把你治好!”
前兩天和聖火教一戰中,天山派弟子死傷過半,杜止美自己也挨了李小白一掌,受傷不小,當晚在聖火教大殿內,安排好諸般後續之事後,他便和各師弟一起暫時留在教內安頓下來。
休息了一日後,杜止美已恢復大半,忽才想起李小白的師父王川,以及幾個同門師弟仍在風塵客棧,便親自帶人去了一趟客棧,欲將那幾人一同接引到這聖火教中來。
豈料到了客棧,卻未見著王川的身影, 反在他待的房中見了那八個留下來守衛的天山師弟,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個個皆是死於劍傷,且都是被一擊斃命。
問了客棧夥計才得知,原來當晚杜止美帶人從客棧離去後不久,李小白也剛出了門,便有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灰衣人,闖進了王川的房內,那幾個留守的天山派弟子發現之後也跟了進去,可是後來卻只有王川和那灰衣人離開了房間,不知去向。
客棧夥計一開始並未在意,到了後半夜時,見房間內仍亮著燈,便進去看了一眼,萬沒想到卻見了那幾個天山弟子,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看樣子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杜止美痛心不已,心想這幾位師弟均為派內劍術好手,所受致命劍傷或在喉部、或在心口,皆為人身要害。
當今武林中能在一招之內分刺不同要害,而悄無聲息將他們殺死之人,除了號稱‘劍聖’的泰山派掌門丁長春之外,只怕再無第二人能夠辦到。
泰山派和天山派同是武林正派,不過一個在中原,一個在西域,兩派雖無多大交集,卻也並非勢不兩立。
杜止美想不明白,丁長春為何會不顧江湖道義,對自己這幾位師弟下此毒手?
如果這一切都是丁長春所為,那麽和王川一同離開客棧的灰衣人,自是丁長春無疑,可他為何不惜得罪武林同道、狠下殺手,也要把王川劫走?
想到此處,杜止美不禁心下黯然,自己不僅沒有保護好李小白,連他師父也被弄丟了,看來只有找到當事兩人,一切方能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