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又問,要是到天亮太陽出來時仍好好的,並沒有像丁長春說的那樣,出現什麽‘凌日’之象,便又怎樣,這跟那‘玄天星門’是不是也有關系?
“要是什麽都沒發生,那很可能說明契丹近期不一定會來犯,這不也可以說是好事麽?”
蘇薇道,“當然這也很難說,也有可能只是推測不準,並不一定就說明什麽……”
她說著頓了頓,似在猶豫著是不是要繼續說,隨後仍接著道:“星後通曉天文,其實據她推算,下一次‘金星凌日’當是在朱溫篡唐百年過後方會出現,也就是還要再過五六十年,比丁長春所說更推遲了幾十年。
丁長春倒也不是信不過星後的測算,只是他或許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而且星後自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她所測算的就一定準確無誤。
兩人各有不同看法,隻好打了個賭……倒也沒賭什麽,畢竟就算今天不像丁長春所說的那樣,‘凌日’異象提前出線,也不能說明星後的說法一定就對了,至少也要等再過幾十年之久才能知道結果……”
李小白聽她說到這便就打住了,不禁便順著她意思往下尋思:“這倒說的也是……即便這異象這次並沒有如丁長春所言,確然在今天發生,那也要再過五六十年,才能知道是不是便如星後預測所說的那樣。
兩人一個年過半百,一個至少也已經七老八十,再過得幾十年便是長命百歲也都已經入土了。如此一來,兩人這個打賭,除非丁長春所言成真,否則自然誰也說不上誰輸誰贏……”
他心知逍遙門和暗星頗有積怨,雖始終並未見過那個素未謀面,便下令通殺自己這個逍遙門人的所謂星後一面。
只是過料來對方再怎麽樣也當是個老邁龍鍾、七老八十的惡婦老婆婆的模樣,對她既沒什麽好感、也說不上深惡痛絕。
但他這會兒得知這老婦竟和丁長春打了這麽一個,顯然有輸難贏的賭,自覺可笑之余,對這糊塗老星後莫名,又隱隱生出一絲憐憫,隻嗤之一笑。
正待要說些什麽,又聽蘇薇道:“跟你說這麽多,說得我都有點累了。會不會有‘金星凌日’之象,等天亮就知道了,你也不用想太多。至於‘玄天星門’什麽的,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跟你說吧……我要睡了,你可不許動手動腳的!”
李小白一愣,見她說罷便閉了眼不再出聲,看看天色已是深更半夜、轉眼便要天亮,心知兩人不覺已說了這大半夜,自是讓她頗為受累了,也不勉強什麽,隨口道:“你放心先睡吧……”
不過聽對方這麽匆匆說罷收場,四周一下變得靜靜悄悄,回想她剛剛所說,他總覺心裡有些怪怪的,心說:“她為什麽說‘心情好了’再跟我說,莫非她之前跟我說那麽多,其實也不見得是心情好了?或是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又一下讓她現在心情不好了?”
想來應該倒還不至於,看了看對方閉目安然躺在身邊的樣子,心想自己除了情急下點了她穴道,幾時何曾對她動手動腳的了?
轉念莫名又想:“我本來就沒動手動腳,你不讓我動手動腳,那我動……動動嘴行不行?”
他這一連轉過幾個念頭,一想到這,便即打住,心說這姑娘家的心思本就難懂,還是不要妄加猜測的好。
一來自是不願唐突佳人,二來見她假扮的一張毛臉,也實在難叫人多生什麽邪念,隻不再往下多想。
轉過頭呆呆地望著夜空星點,卻不由得在想:“那無盡夜空中,莫非當真能開出一道什麽門,把數不盡的星星當作天兵天將一般地抖將下來?”
隻胡亂想了一陣,忽覺蘇薇身子動了動,一張毛茸茸的臉,不自覺便往自己肩頭上靠了過來。
原來她穴道雖被點,只是這半夜下來,李小白一直握了她手不斷輸送內力,這會兒一下不覺便自動解開了。
李小白會心一笑,隻不多說,環手伸過她脖子下、將她摟緊靠在了自己另一側身上。
他這會兒兩邊身側各靠著一個,登時才想到另一邊熟睡已久了的陸凝香,自不由得怔了一怔,隻覺這當下有兩位溫香軟玉的佳人安臥在側,雖不免有些怪怪的,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自得,簡直像在做夢一般。
他也不去多作別想,看了看浩渺星空,不禁又在想:“這‘金星凌日’究竟會是個什麽模樣?倘若一早太陽出來,果真變得有些不同尋常,那便又會怎樣?”
一會兒又忽才想到,自己帶了那花泥解藥還沒來得及給蘇薇服下,待她醒來後得找個機會跟她說說,讓她換回原來的裝扮才行。
他也不敢閉眼睡去,便這麽想這想那、東想西想了一陣,不覺東方漸白,很快便天亮了。
只是說來也怪,天亮後又過了好一陣,天空依然有些陰陰沉沉,天上雲絮如綢,並沒有露出半點陽光來,看樣子會是個陰天。
李小白自也有些納悶,一時隻不便將身旁兩人喚醒。
三人所在屋頂位置斜面向東,李小白這當下禁不住抬起頭側往東面瞧了瞧, 只見天邊白茫茫一片,連太陽的影子也沒見著,暗暗覺得似乎不太妙。
他本以為當真會見到什麽‘金星凌日’的奇觀,或是什麽都沒發生,太陽照常升起便也好,這回可倒好,別說金星,連太陽都乾脆不出來了,這卻又是怎麽說?
“青天白日,大清早的!這是哪來的野漢子,騷浪貨!好好的跑我這鬼混來了?我呸!”
不料便就在這時,忽聽屋底下大院內一個婦人哎呀一聲,破口叫罵道,“你們是什麽人,敢欺負到我張寡婦頭上來了,還一個兩個三個的,要不要臉,啊?”
李小白一怔,轉頭看時,只見那婦人黑黑胖胖、一臉凶相,一手環抱了盆水、晨起梳洗的模樣,正自在屋簷下指指點點,恨天恨地、連珠炮似的嚎嗓大罵,情知自己昨晚這是抱了兩個美人、跑到人家寡婦家屋頂上‘風花雪月’來了。
大窘之下,只聽那張寡婦自顧又接著道:“怪不得我昨晚老做噩夢,夢到我家那死鬼在外面花天酒地,還當著老娘的面胡搞亂搞!他有老娘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妻難道還不夠嗎?老娘不挖他的心喂狗已經算對得起他了!
臭小子,你看什麽看,老娘可看不上你這號,更不會跟你胡來!還不快給我死下來,滾遠點!”說罷一盆水呼啦啦便潑了上來。
李小白有些哭笑不得,卻哪能給她潑中,也顧不得驚擾身旁兩位睡夢中的佳人,左右一下抱起,急往後閃。
他自也不願與那婦人糾纏、聽她嘮叨沒完,隻一轉身,摟著蘇薇和陸凝香兩人,一聲不響地飛身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