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長生 2：白玉山上

小院內，有一半百老者高坐椅子上，頭髮花白且胡子拉碴。

周身圍坐著數十名聽眾，有大有小，大的乃是幾個下地歸來的漢子婦孺，小的才不足四歲，還是牙牙學語的年紀，放在地上可能連路都走不平穩，只能由長輩抱在懷裡。

他雖身著粗布麻衣，但卻打理的很乾淨，長發也被以一布條綁著，蒼老的臉上滿是皺紋，卻也擋不住他那和藹可親的慈祥笑容。

正是老吳頭無疑。

孟長生喚他‘師傅’，是老吳頭覺得他慧根不錯，有意想收其為弟子，授他武功。

“嗯！”老吳頭見孟長生來了，眼皮微抬卻並未睜眼去看，只是繼續開始口若懸河的講述起那無陽仙人在凡間的遊歷之事。

孟長生也不打攪，隨意看了一眼，便挑了一處空地，和兩個小夥伴就直接席地而坐。

那一天孟長生剛滿十歲，老吳頭便上門收下了他。孟父和孟長生自是同意了，畢竟誰還沒有一個仗劍天涯的武俠夢呢?

可孟母不同意。

她認為學武功太危險了，特別是學老吳頭的武功，萬一召來了老吳頭的‘仇敵’，長生豈不是危險了?

因此，她是說什麽也不同意！

本來村裡其他人也想讓自家孩子拜老吳頭為師，學習他的武功。

但一聽聞孟母所言後，遙想當初老吳頭那副傷勢和鮮血淋漓的模樣，皆是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

老吳頭卻不以為意，只是將目光在幾個十四歲以下十歲以上的孩子身上看了看，皆是搖搖頭。當目光落在孟長生身上時，瞳孔深處卻閃爍著一抹光芒，越看孟長生是越喜歡啊。

仿佛在看自己的獵物！

故事很快就結束了，老吳頭特意指點了一下孟長生的‘修行’和練武招式，便也讓他回家了。

“長生，記住…老地方！”

“是！師傅。”

望著孟長生離去的背影，老吳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眼神卻是黯淡無光，看起來僵硬又冷血。

“該死的老狐狸！”孟長生心裡嘀咕一句，腳步加快的走了。

晚飯後，山村很快便沒有了喧嘩和熱鬧，只剩下了夜色中的寂靜。

夜晚娛樂少，造就了山村大多數都在晚飯後就進入了休息階段，不消片刻功夫後，人們便進入了夢鄉。

深夜，村民都早早入睡。

一道身影卻猶如鬼魅一般竄出，隨後腳步幾個輕點，便朝著大塘村正後方的一座大山挺進。

只是幾個閃身，便徹底的消失在大塘村中，出現在大山之上。

這座大山名叫白玉山。傳聞是幾百年前有人在山上撿到過一塊白色美玉，此美玉被個達官貴人得了去，流轉到了仙人手中，此而得名白玉。

那達官貴人和撿白玉之人都得了仙人保佑，功名和財富自不必多說，關鍵是還有平安長壽。

後來不斷有人湧入山中尋找美玉，可卻半塊未聞，卻導致山中那些凶猛的野獸均被瘋狂的人們消滅。

這也是為什麽孟長生敢大半夜不睡覺，獨自一人上山的原因。

孟長生對這傳說持懷疑態度。

原因有一，若真是仙人在看中的美玉的話，那美玉自然來歷不凡，不是什麽極品材料，就是所謂靈石。

那麽仙人也非仙人。

而是修仙者！

山中有靈石，很難保證山中是否存在靈石礦，而那殺人不眨眼和吃人不吐骨的修仙者知了又豈會坐視不理?

一旦傳說中那些修仙者出動，孟家村恐怕早就被整個滅掉了吧！

畢竟，為了防止秘密外泄，滅口是最好的選擇。

基於此，孟長生得出結論:

美玉是真美玉，仙人賜名就不一定了，恐怕只是數百年前人傳人流傳下來的謠言而已。

白玉大山上有一山崖，山崖四面為陡峭，沒有任何的路可以上去，也沒人知道山崖之上有什麽，哪怕是有些三四十年經驗的老獵戶來了，也不一定就可以爬的上去。

崖壁上隱約可見一山洞，但又因為實在太高了，看不大清楚。

有人說山崖之上住著仙人，也有人說山崖之上存在猛獸。

孟長生不知道，因為也上不去。

白玉山崖之底有一池塘，這池塘很大，把這突出的山崖全部包圍，這池塘不深，最多到腳肚子。

池塘邊有一片空地，那道黑影便停在空地之上，手一翻拿出一根蠟燭將其點燃，照在黑影輪廓之上。

露出一名樣貌清秀，但眼中卻帶著些許堅毅和成熟的少年。

正是孟長生。

只是略微等待了片刻，就聽孟長生耳邊傳來猛烈咳嗽聲，他回頭望去，一名年邁的胡須老者正打著燈籠，臉色泛白中隱隱帶著痛苦。

身形佝僂蹣跚，走的很難，卻步伐平穩有力，赫然是老吳頭。

孟長生趕緊彎腰拱手行禮，聲音略微歉意的開口:“師傅， 弟子又來晚了，讓您久等了！”

“無妨！你才隨為師習武不過數月時間，自是不可能身法有成。”

老吳頭隨意的擺擺手，找了一塊石頭，便坐在孟長生面前。

聽聞此言，孟長生眸中微微一陣變化，似是在竊喜，道:“師傅，您是打算傳授弟子身法嗎?”

“不錯！”隨意的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孟長生，老吳頭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無比:

“之前，為師所授於你的，都是些小打小鬧，接下來才是為師的真本事，不知你可否把握得住?”

這是何意?

孟長生抬起頭看著老吳頭，心中思慮萬千，不知他在想著什麽。

隨後，一拱手:“弟子愚鈍，還請師傅明言！”

“為師之真本事，乃是隻傳子嗣之學……”老吳頭道。

“師傅難道沒有子嗣嗎?”

到底是什麽樣的真本事，隻傳給子嗣，就連徒弟都不傳?！

“有啊！不過最後死的死了，其他的親人什麽的…太多年太久遠，也忘的差不多了…”老吳頭輕輕說道，孟長生聽不出任何的喜怒無常和懷念悲傷，反倒是聽出了一抹淡然。

可能是老吳頭年紀大了，許多的事情都看開了吧。

“還請師傅節哀！”

“呵呵～過去的事不必再提，未來的事不必去想，專注當下便是！”老吳頭輕輕一笑，便直勾勾地看著孟長生，似是在確認什麽。

這眼神把孟長生看的直發毛，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還請師傅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