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貞長歎一聲,將手中記著戶籍信息的冊子放下。
“在收到明通傳信後,我就安排了今天這場集會。”
“現在的張家已經不是從前的張家,待到我張家小輩長大成人,未必會比趙氏弱,而且還有承昴在東臨仙門修行!”
“所以大哥把《長生功》拿去給家將家仆修煉,是希望他們也能身懷靈根,能幫著我們對抗趙氏?”
張明這才貞後知後覺。
“不錯。”
張明貞神情憂慮道:“我只有靈藏一重,尋常凡俗武夫,我都能打七八個,明通更能媲美宗師。”
“修仙者的爭鬥,不是凡俗人可以參與的。”
“可是大哥,將功法如此傳出去,恐怕也有篡家奪位的隱患。”張明光提醒道。
張明通咧嘴冷笑,“前怕狼後怕虎,這仙便修不了了!”
“趙氏非我張家現在能敵,可一群家將家仆,若都拿捏不了,只能算我張家子弟無能!”
張明貞連連擺手,取來紙筆笑著道:
“這長生功自然不能全給出去,先給第一重的心法就行。”
“後續功法,一看他們是否忠心,二看對我張家是否有貢獻,兩者皆備,再酌情給出。”
“左右不過是一部九品功法,我張家還不至於對自己人這樣小氣!”
張明貞做了家主,做起事來也多有算計,有了張懷忠當初治家的模樣。
張明通對大哥很信服。
不過想到叔父離去前的囑咐,還是說了一聲。
“等叔父回信後再說吧。”
又過兩日,張懷虛的家書便寫了回來,認可了張明貞的做法。
卻也提出一點。
能不與趙氏交惡,便不交惡。
而今張家的根基尚且淺薄,還需要時間才能從凡俗家族轉變成修行家族。
另外,他也表示會通過自己的關系繼續調查鐵刀門。
鐵刀門能威懾玄嶺趙氏的人,顯然背後也存在修仙者,結合之前的一些傳聞,張懷虛已經能夠猜到,這些修仙者來自何處。
必定是揚州府那幾大世家的人。
百年氏族,千年世家!
如果沒有修仙者作為支撐,家族如何能長盛不衰上千年?
得了叔父認可,張明貞立即吩咐吳驍去安排幾日後的測靈大會。
在那枚記載長生功的玉簡中,也有測驗靈根的方法,張明光只不過草草看了幾遍就已經學會,比小雲雨術還要簡單。
……
再說那頭,張承昴初次離家,卻是踩著飛劍衝出的碧波群山,那心情,簡直不要太興奮。
“不想壞了眼睛便好好給我閉上。”
許三姚在禦劍飛行,神識一直觀察著身後少年的動靜。
張承昴連忙合上眼睛,等四周風聲小了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處古城。
張家子弟無論男女,從小都得讀書認字,他看著城頭掛著的銅匾,露出了驚駭神情。
“前輩,這是……宜江城?!”
“嗯。”
許三姚略顯冷漠地應著。
張承昴不覺得他態度有問題,只是震驚於飛行之快速,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從黎陽到了宜江。
這等速度,當人讓人瞠目結舌!
“前輩,我們來這做什麽?”
張承昴好奇問道,“我聽說最近這邊很熱鬧,似乎有神兵利器出世。”
許三姚呵呵一笑:“接一個人,順便再殺個人。”
張承昴聽到前一句時,還覺得沒什麽,可當那個殺字出口後,他身上的寒毛一瞬間都立了起來。
許三姚沒有與他多說,獨自朝前走著。
街上有人流眾多,大多都是江湖武夫打扮,張承昴害怕這裡面有匪徒,小跑著跟在許三姚身後。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府邸,上書‘徐氏’二字。
許三姚還沒進門,便有人立即迎了出來。
“我道家中喜鵲為何叫個不停,原來是許前輩來了,我等早已等候多時!”
“還請前輩移步,入府內喝杯靈茶。”
那人是個中年男子,看起來不過四十余歲,臉上帶著諂媚笑意,看許三姚的目光,讓張承昴覺得心裡發毛。
許三姚渾然不覺,冷漠道:“叫徐秋兒出來吧。”
“秋兒不知前輩今天到來,還在閉關,前輩還請入府稍坐片刻,我讓下人喚秋兒過來。”中年男人連忙說道,再度邀請道。
許三姚呵呵一笑:“不必了,橫豎都一樣。”
說著,他朝前一揮袖,便有一道赤龍飛出。
張承昴已經見過。
這赤龍正是先前許前輩驅使的赤龍飛劍!
中年男人見到飛劍,忽地驚呼道:“何至於此!”
“徐春,快快開啟大陣,保護你妹妹性命!”
幾乎是眨眼間,徐家府邸上便有五彩玄光浮現,宛若一個琉璃玉碗倒扣在整個府邸上空,其上還有秘紋符號不斷玄幻,看起來強大而神秘。
然而,這看似牢不可破的陣法,在赤龍劍前面卻像紙糊的一樣。
轟隆一聲!
那陣法靈光便如鏡子般破碎,赤龍劍出鞘,直搗黃龍。
不一會,府邸中就有驚詫聲傳來:
“赤龍顯化!”
“許三姚,你快要築基了?!”
“徐秋兒,呵呵,我該叫你徐秋兒,還是叫你徐白蓮呢……魔道妖女!”
許三姚手作劍指,隔空操控飛劍與府內之人鬥法。
“許前輩,誤會啊!秋兒是白蓮峰真人記名弟子,哪裡會與魔道牽扯上關系?”
中年男人痛苦哀求,連連解釋。
許三姚冷笑不已:“錢塘水君更迭,多有風雲變幻,卻有妖人趁亂蠱惑世人,修淫祠,奉邪神!”
“甲戌年,十月秋,有白衣女自稱‘白蓮聖母’於富江傳教,蠱惑凡俗世人朝拜‘無妄真神’,謀人家財,害人性命,為邪魔供奉欲念!致使多地動蕩!”
“什麽無妄真神,不過是六欲魔道玩弄人心的邪修罷了!”
“跟我玩燈下黑,以為得個真人記名弟子身份便能安無虞,卻不知許某的飛劍出鞘就要殺人。”
“那日在廣凌沒斬了你, 許某一直追蹤而來,今日到了宜江城,劍鳴不斷,越靠近徐府劍芒就越盛!”
“今日許某就要斬你這冰聖玉清靈身,築我大道之基!”
許三姚站在府外,張承昴藏在他身後。
府內是什麽景象張承昴根本看不到,只聽到一陣金石撞擊聲,不一會,聲音散去,赤龍飛劍重新歸來,地上掉落了一個相貌姣好的女子頭顱。
“啊!”
張承昴見到,不由驚呼了一聲。
許三姚一拍他後腦杓,罵道:“怕什麽怕,一道幻術而已!”
“不愧是六欲靈胎,許某斬你兩道靈身,看你還能脫胎幾次!”
張承昴被他一拍,隻覺得頭腦清明,再看地上,哪裡有什麽少女頭顱,不過是一塊破磚頭罷了。
許三姚看著地上失魂落魄的徐家家主,聲音冰冷地說道:“休要覺得我害了你家仙根!”
“你且好好想想,你們徐家真有徐秋兒這個人嗎!”
他的聲音如同天雷,一直在許三姚的識海震蕩,許久後,後者才忽然驚醒。
“是了,我兒早在年幼時就被賊人殺害,屍身還是我親手埋葬的!”
“啊啊啊啊!”
“魔道妖人,安敢欺我!”
再抬頭時,身前早已沒有許三姚的身影,若非家中因為鬥法被打爛的院牆,他恐怕還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夢。
來到徐秋兒居住的院子,看著昔日熟悉的種種,徐家家主沒來由心中惆悵。
“這些年,真有種秋兒在身邊的感覺……膝下承歡,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