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仙傳 第29章 迷霧

“想什麽呢?”朱子明坐在一張竹椅上，招呼沈淵坐下，順便給兩人倒了杯清茶，碧綠的茶葉在茶碗中上下沉浮，一縷縷清香撲鼻而來。

沈淵沒有回答，神思不屬的端起竹椅旁的茶碗，剛要喝上一口，卻突然想起在哪裡見過黑衣弟子來，手上的茶碗更是差點就沒端穩。

“在甲六的記憶裡，他在禁地見過這個黑衣弟子！”

朱子明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躺在竹椅上，並沒有注意到沈淵的異常。沈淵定了定心神，強壓著自己喝了口茶，若無其事的問道:“朱師兄，你剛剛說這個煉丹坊裡都是師父的弟子?”

“對啊，也有些是普通弟子來賺取善功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師父的弟子。怎麽了?”朱子明依舊沒有睜眼，舒服的窩在竹椅上，有些懶散的回答道。

沈淵努力保持自己的聲音不產生異常，問道:“師父他老人家收這麽多弟子的嗎?”

“很多嗎?還有一些師兄師弟你沒見到呢！師父的弟子還有好多！”朱子明咂了下嘴，依舊閉著眼睛說道。

沈淵聽完朱子明的話，也閉上了眼睛，心中不禁疑惑叢生。

“張衝林收了這麽多的弟子，灰衣、黑衣、白衣，似乎一點也不看重資質的樣子，那沈淵之前對於張衝林到底想幹什麽的猜測就要打個問號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和我們兩個不一樣的，我們是是師父的親傳弟子，他們最多最多隻算是記名弟子，不作數的。”朱子明突然輕笑一聲笑，不知道在笑些什麽。

“親傳弟子?記名弟子?有什麽區別嗎?”沈淵沒有理會朱子明，在心中仔細的思考起來。想要在一團亂麻的信息中，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

不知過了多久，竹樓底下喧鬧的人群逐漸散去，煉丹坊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安靜。朱子明更是直接躺在竹椅上睡著了，沈淵則是瞪大了雙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朱師兄?”隨著扣扣扣的敲門聲，那位沈淵有些面熟的黑衣弟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還放著兩個寸許長的小瓶，“丹藥已經發完了，這是多出來的，我給兩位師兄送過來了。”

剛剛還在睡夢中的朱子明這時卻突然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笑道:“哈哈，那就多謝張師弟了。來來，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師父最近新收的親傳弟子——沈淵，也就是你的二師兄。”

張師弟神色未變，將托盤放在竹椅旁的桌案上，朝著沈淵行了一禮，道:“見過沈師兄。”

“嘿嘿，師弟，這是你張師弟，名叫張全，已經是煉氣四層了，已經快要趕上我了。”朱子明嘿嘿一笑，又朝著沈淵介紹道。

沈淵被一個十**歲的少年叫自己師兄，心裡有點別扭，有點搞不清楚張衝林門下弟子的輩分關系，但還是回道:“見過張師弟。”

“行了，認也認識了，丹藥也發放完了，我們就先走了。下次見吧，張師弟。”朱子明拍了拍手，從竹椅上站起身來，將托盤上的小瓶抓起來，向著張全說道。沈淵見朱子明要走，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好的，我送一送兩位師兄。”張全見狀，一臉笑意，將朱子明與沈淵引出門外，朝著一樓大廳走去。

沈淵走出煉丹坊，太陽已經西斜，快要落山的樣子。朱子明將一個小瓶丟給沈淵，說道:“喏，師弟，這是你的那一份。”

滿腹心事的沈淵下意識的接住小瓶，卻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麽，不由得疑惑的朝朱子明看去。

“師弟你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笨的可以。”

朱子明搖了搖頭，“丹藥的發放總是有余量的，有時候有的弟子來不及領或者在外面執行任務，那麽剩下來的丹藥自然是煉丹坊了的。師父他老人家當然是看不上這些搓製出來的丹藥，這些剩下來的自然是歸我們了。張師弟他們拿一點，我們再拿一點。”

沈淵聽完，拔開小瓶的塞子，從裡面倒出兩顆圓滾滾的丹藥，和之前在竹樓裡看見的一模一樣。

“這是黃龍丹，煉氣期十層以下都是有效果的，師弟你來用的話，進入煉氣一層的時間應該會快上不少，要是像這種丹藥多一些，直接進入煉氣期也不是不可能。”朱子明看著沈淵的動作，解釋道。

心事重重的沈淵沒有怎麽聽的進去朱子明的話，只能“嗯嗯”點頭稱是。

沈淵很想直接問問朱子明有沒有跟他一樣被種蠱，但是又想起那一夜朱子明的“夢話”，把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沈淵心思一轉，用一種好奇的語氣問道:“朱師兄，師父之前給我吃過一種血氣丹，你吃過沒有?”

朱子明的神色未變，眼神卻變得有些深邃起來，理所當然的說道:“師弟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師兄當然吃過，血氣丹可是師父的獨門秘藥，有造精生血，洗經伐髓的奇效。不光是我，師父門下的弟子都吃過。而且還能夠加快修煉速度。每次師父檢查我們弟子的修煉進度時都會給我們吃一顆血氣丹。”

沈淵聽得簡直是如墜冰窟，“什麽?都吃過！還要吃很多顆！糊塗啊，朱師兄！”

沈淵趕在朱子明發現自己的異樣之前，趕忙轉移話題，“朱師兄，師父還要檢查我們的修煉進度?”

“那是自然，不過師弟你也不要太過於緊張，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到時候你只要有入門水平就行了，師父也不會說什麽的。”朱子明似乎沒有感覺到沈淵的異樣，還安慰起他來。

心亂如麻的沈淵只能勉強一笑，道:“師兄，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上山吧，正好我也可以早點試一試這個丹藥的效果。”

“嗯，也好，不過師弟你還不能辟谷，還是去雜事院吃完再上山吧，時間也是夠的。”朱子明並不同意現在就上山的想法，反而拉著沈淵往雜事院走去。

吃飽喝足的沈淵回到弟子居所的時候天色已經是完全暗下來了。

沈淵和朱子明各自推開一間靜室的門，走了進去，看樣子朱子明也是要煉化丹藥的藥力來進行修煉。

沈淵關上靜室的門，坐在蒲團上，並沒有著急的煉化丹藥。他閉上眼睛，先進入了入定的狀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再好好思考今天得到的信息。

張衝林給他的每一個徒弟都吃過血氣丹，按朱子明的話來說，還能夠洗經伐髓，提升自己吐納靈氣的速度！那自己不能修煉的原因根本不是血氣丹?根本不是自己身體裡的蠱蟲在搗鬼?

沈淵一直覺得自己丹田存不住靈氣的原因是張衝林種在自己身體裡的蠱蟲，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查找蠱術的資料，解決這一困境，但是朱子明的一番話直接擊碎了他的一廂情願。

朱子明和其他師兄弟都吃過血氣丹！按照最壞的情況來說，他們的身體裡都有蠱蟲，但是他們仍然能夠修煉，甚至修煉的速度還很快！但是到了自己這裡，情況卻犯反了過來，不禁修煉速度沒有增加，甚至丹田中的靈氣根本存不住！

“不會吧，難道是自己本身就不能修煉?”想到這裡的沈淵，一臉的苦澀，喃喃自語道。

“不行，還不能就這麽放棄自己，還是要去藏經閣找一找，一定有辦法的。”沈淵甩了甩頭，為自己打打氣。

沈淵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自己身前的丹藥瓶。

現在自己就要試一試這個“黃龍丹”是否真的名副其實，看看能不能在它的幫助下解決自己丹田不能積蓄靈力的問題，直接進入煉氣期。如果自己的身體只能吸收丹藥中的靈力進行修煉的話，沈淵也認了。

沈淵拿起藥瓶倒出一粒滾圓的丹丸，靜室柔和的白光中，掌心的丹藥微微泛著淺黃光澤，略有粗糙的表皮之上透出一股淡淡的藥香。

沈淵又仔細看了看丹藥上沒有奇怪的痕跡，略一猶豫，便將一顆黃龍丹丟進了嘴裡。

“歪日，怎麽這麽苦！”這是沈淵的第一感受，然後隨著丹藥落入腹中，一股暖流頓時從腹部湧了出來，擴散向四肢百骸，漲的沈淵的經脈一陣生疼。

呆愣了一下的沈淵頓時覺得經脈的酸脹感愈演愈烈，趕忙定下心神，運起入門法訣，消化起自己體內的藥力。同時借助法訣的運轉，內視起自身的丹田來。

強大的藥力隨著法訣的運轉慢慢轉化成一絲一縷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向著沈淵的丹田落去。

沈淵知道這些靈力大概率還是會消失，但是從朱子明的話語中， 沈淵得知所謂的“血氣丹”根本不會造成這種情況，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造成自己無法積蓄靈力呢?沈淵用盡全身的心力，緊緊的盯著丹田，想要找出一絲頭緒來。

蠶絲般的靈力一縷縷的落入丹田之中，然後再如陽光下的霧氣般消失不見，沈淵不由得失望至極，心中不得不做出一個最最糟糕的設想，那就是自己根本就不能修煉！

隨著一縷縷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湧進丹田，丹田裡慢慢積蓄起一點點的靈力，但是也在以穩定的速度不斷消失！

已經失望至極的沈淵準備停止內視，卻猛然發現自己的丹田內壁猶如呼吸一般，正在幅度極小的起伏，一脹一縮。

“自己之前的丹田會這樣嗎?”沈淵有些疑惑起來。說實話，沈淵之前在修煉的時候根本就沒注意過丹田內壁情況，注意力全在靈力上面。

一個晃神，沈淵緊閉著的眼中突然劃過一抹紅影，仿佛黑暗中的一道紅色閃光，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暗啞的嘶鳴。

“！”沈淵被嚇了個猝不及防，一臉驚嚇的樣子退出了入定狀態。

沈淵的大腦僅僅只是空白了幾息的功夫，身體各處的經脈就傳來輕微的痛感，來不及細想，沈淵趕忙再次入定，吐納藥力。

待到沈淵再次打起精神，內視丹田的時候，靈力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消失，但丹田的內壁哪裡還有微微的起伏?

丹田的一切都是正常無比，仿佛沈淵剛剛看到的是丹田起伏只是夢幻泡影！那道紅影與暗啞的嘶鳴聲更像是沈淵精神緊繃之下產生的一個不切實際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