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深呼吸了一口氣,明白現在不能暴露自己,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安靜的坐在石椅上,等待著交易會的徹底結束。
隨著交換物品的減少,大廳內的修士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默契,都是一個修士走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會有下一個修士出去。但大多數是小有所獲的修士,至於那些花了大價錢的修士,則是相當默契的一直坐在大廳內。
大廳內的內的人越來越少,突然屏風後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你們還要坐到多久?都是丹陽宗的弟子,同門相殘可是大忌,想必都不會做出利令智昏的事情,還不快...滾...快離去!”
早已不耐煩的赤火真人這句話說到後面的時候,幾乎快壓抑不住自己躁動的情緒,都要罵人了,這明擺著是要攆人走了。
趁著這個小插曲,朱子明立刻朝著沈淵使了個眼色,沈淵立即會意,站起身來朝外走去。朱子明也是立馬站起身來,跟在沈淵身後。
在場的修仙者頓時就有人皺起了眉頭,“這是誰啊,怎麽這麽不懂規矩?”
玉質屏風後站在赤火真人旁邊的瘦小人影也有些著急,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被一旁的赤火真人的眼神給堵了回去,一個聲音在其腦海中響起:“別人看不出來也就罷了,你也看不出來他們是一夥的?”
瘦小人影眼中透露出一些意外,把自己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沈淵走在黑暗的洞窟中,順著自己記憶裡的路線原路返回,剛剛從洞口處的藤蔓縫隙鑽出來,就看見朱子明朝自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嗯?朱子明什麽時候跑我前面去的?”沈淵閉緊了嘴巴,一邊跟在朱子明的身後,腦海裡一邊閃過這樣的疑惑。
就這樣,趁著還算隱蔽的夜色,朱子明帶著沈淵按著原先的樣子躲避值守弟子,七拐八拐的返回了山腰處的弟子居所。
當沈淵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時分了,天空陷入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沈淵的手中緊緊的攥著一塊溫熱、微微泛著紅光的玉符,這就是進入丹陽宗藏經閣的信物。雖然沈淵已經反覆確認過這塊玉符是真的,但還是興奮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最後,興奮勁過去之後,終於感到疲憊的沈淵,在天空微微泛白的時候,才帶著對今後修仙之旅的憧憬沉沉睡去......
然後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生物鍾叫醒,睡意朦朧的下山吃飯,開始新的一天。
雜事院的飯,沈淵吃的是味如嚼蠟,學知堂的早課也是上的心不在焉,就只知道代課的師兄嘴巴一張一合,渾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隻盼望著早課快些結束,然後去找丹陽宗的藏經閣。
有了玉符信物,沈淵自然不會再去山下,去武師書房翻那些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陳芝麻爛谷子。
沈淵的一顆心全都放在了接下來的藏經閣之行上。
千等萬等,沈淵終於捱到了早課結束,緊跟在代課師兄的屁股後面奔出了學知堂。
關於丹陽宗的藏經閣沈淵早就打聽好了,不在山腳,不在山腰,就在傳法大殿的裡面。至於具體情況,沈淵並沒有打聽得太詳細,隻知曉個大概。畢竟大多數煉氣期弟子都不會閑得蛋疼,用二十多塊靈石去換一個只能看書的信物。
沈淵一邊想著,一邊步履匆匆的往山上走去。他是知道傳法大殿在哪的,但是一次都沒進去過。
學知堂代課的師兄師姐都講過,若有功法修煉上的疑惑不解,或者煉氣期法術的釋放問題,都可以去找傳法大殿裡的傳法弟子詢問。對於大部分煉氣期弟子的問題都是不收取善功的。
但是沈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可不敢跑到傳功弟子的面前晃蕩。傳法弟子都是在煉氣期待了有些年頭的老油條,弟子們的有些問題剛說個開頭,傳法弟子就能將其解答的一清二楚。
但是沈淵連最基本的靈氣都不能積蓄,去傳法大殿問個錘子,真要是問有關自己丹田靈氣會消失的問題,一個不小心,說的驢頭不對馬嘴,那事情可就大條了。沈淵可不想被直接踢出宗門。
沈淵心中胡思亂想,腳下卻不停,花了好長的功夫才來到的三大殿正中的傳法大殿門口。有些氣喘的沈淵深呼吸了一口氣,摸了摸懷中的玉符信物,抬腳往大殿裡面走去。
傳法大殿與善功殿的布置並不一樣,雖說在外面看都是差不多,但是一進門就是一排木門排列在大殿兩邊,不停的有弟子在這些門中進出,只有中間部分留出一個不算大的通道一直往大殿裡面延伸過去。
沈淵知道這些木門裡面就是所謂的傳法弟子,有的是專門負責新弟子的功法,有的則是專門負責教授中品法術,甚至有時候還會碰見築基真人,只不過這種幾率實在小的可憐。
沈淵沒有理會進出這些木門的弟子,徑直朝著通道深處走去,走了一小會兒,來到一個約莫數十丈左右的空間中。
說來也怪,按道理來說,大殿這麽深處的地方,應該很是昏暗,但是沈淵從走到這裡都覺得仿佛被陽關照耀一樣,渾身暖洋洋的,一點都沒有昏暗的感覺,就像在室外行走。
一個須發皆白,面色紅潤的老者正躺在一張藤椅上假寐。
沈淵認得他,這個人就是之前在入門大典上訓斥那個孫通的老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築基真人。
丹陽宗的藏經閣據說在傳法大殿裡面,但是具體在哪沒人知道,是整個丹陽宗法器、丹藥煉製的配方、書籍以及有關秘術的專門收藏處,可以說是整個山門內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因此這裡也是丹陽宗護山大陣重點照顧的地方之一,而且有各種各樣的強大禁製,絕對不能亂闖。
丹陽宗經常會讓修為高深的弟子來傳法大殿傳授經驗以及巡邏戒備,以防宵小之輩,外敵入侵。甚至還有人傳說,有一位築基期大圓滿的師叔也在此殿內常年閉關坐鎮,以免另有大高手侵入此地。
沈淵又在心中過了一遍自己打聽來的相關資料,就面色平靜的朝著藤椅上的鶴發老者行了一禮,道:“弟子沈淵,見過師叔。”
鶴發老者老者早就知道有人來了,但是聽見沈淵叫他,這才慢慢睜開了雙眼,朝其看去。
鶴發老者這一看不由得輕咦一聲,“你一個煉氣一層都沒有的小家夥來這裡幹什麽?若是要詢問功法疑難的話,你走錯路了。”說罷,鶴發老者指了指沈淵身後的通道,朝他擺了擺手。
“師叔,弟子沈淵,是來進藏經閣的。”沈淵按下心中有些緊張的心情,用平靜的語氣回答道。
“嗯?進藏經閣?你是說天知閣是吧。”鶴發老者先是一怔,馬上就反應過來,從藤椅上坐起身來,眉頭微皺,“沒有築基期就想進天知閣?你師父是誰?”
“弟子的師父是煉丹坊坊主張衝林真人。”沈淵面色自若的回答道。
“張衝林?”鶴發老者愣了一下,“張衝林並沒有築基期修為,這個弟子要進天知閣?怎麽進?”
“正是。”沈淵一臉平靜的回答道,只不過鶴發老者在其臉上只能看出一臉呆樣。
鶴發老者也不糾結沈淵要怎麽進天知閣,直接開口說道:“要進天知閣,想必你也知道規矩,既然你沒有築基期的境界,那肯定是有擔保人的了,把擔保人的信物拿來罷!”
鶴發老者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沈淵伸出手,沈淵見狀馬上從懷中拿出一枚泛著紅光的玉符。剛準備走上前去遞到鶴發老者手上,就見鶴發老者把手輕輕一招,沈淵手上的玉符就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其手中。
沈淵知道這應該是“攝物術”或者“漂浮術”,不由得在心中大為羨慕,靜靜地垂手靜立在一旁,等待著鶴發老者檢查信物。
鶴發老者剛一摸到這塊泛著紅光的玉符,面色就有些古怪起來,“你是說你是張衝林的弟子?”
信物難道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沈淵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有些忐忑起來,“是的,師叔。”
“那你怎麽用的是唐真人的擔保信物?”鶴發老者一臉的古怪之色, “唐真人會給張衝林的弟子做擔保人?”
沈淵心中咯噔一下,這玉符信物竟然是張衝林的對頭唐紅臉的,這可有些壞事了,自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無奈之下,沈淵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的確是唐真人給弟子的信物。”那個高大漢子應該是唐紅臉的弟子,他給我的話,也算是唐紅臉給的吧。
看來在修仙門派也不是以進門的早晚來論資排輩,而都是看境界的深淺來劃分身份的。這個鶴發老者一口一個張衝林,到了唐紅臉唐垂這裡,就變成了唐真人。
看樣子這個鶴發老者也不是築基期的,在修仙之路上還是境界為先啊!
鶴發老者拿著泛紅玉符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面色越發的古怪,“你真的是張衝林的弟子,而不是唐真人的弟子或者後輩子侄?”
“師叔說笑了,弟子真的是張坊主的弟子。”沈淵心中越發忐忑,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無奈的恭敬說道。
鶴發老者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沈淵,口中嘖嘖兩聲,暫時放過了沈淵,面上的古怪之色漸漸隱去,正色說道:“既然你手中有唐真人的玉符信物,又是張衝林的弟子,想必這玉符信物也是正經來路。既是如此老夫也不為難你一個小輩,且將這玉符拿好,若是下回想要再來的時候,還是要例行檢查的,這是此處的規矩。”
鶴發老者說罷,便將玉符還給沈淵。
沈淵心下一松,趕忙上前接過玉符,恭恭敬敬的說道:“弟子多謝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