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漏出微光,沈淵就被自己的生物鍾準時叫醒,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去早課了,要想更快地找到答案,每一點善功都不能浪費。
沈淵按著之前養成的習慣,先去了趟山腳的雜事院,再提溜著兩隻白面饅頭來到了學知堂中。
隨著度雲山悠悠的鍾鳴聲,代課的師兄開始在主講座上演示起天眼術,並講解其的釋放要領:“天眼術顧名思義,就是用於可觀察修仙者修為的小法術,在劃分上也可屬於**類法術,對於凡人或者心智不堅定低階修仙者造成精神上震懾,使其心慌意亂......”
台上的師兄講的唾沫橫飛,演示的絲絲入扣,而沈淵卻聽得是心不在焉,腦海中在想著這幾天來收集到的關於蠱蟲的信息。
說來也是奇怪,沈淵在《天南劄記》中關於修仙界的部分,除了所謂的“人巫大戰”神話傳說外,就只有一句沒頭沒尾的“人屬,萬物之靈長者也;蠱蟲者,天地之精靈也。”
壓根沒找到其他的關於巫術、蠱蟲的信息。反而在那些世俗界的國家記載,風土人情中找到諸多關於巫蠱之術的信息。
比如說在《天南劄記》第六卷第二篇中就記載著一個關於蠱蟲的故事,故事中的國家就在大鄭帝國的東面是個小國,名為紫羅國。
“時余郡相縣賜唐往咦村姬起母朱家飲酒還,因得病,吐蠱蟲十余枚。臨死語妻費氏,死後刳腹出病。後費手自破視,五藏悉糜碎。”
這段記載根據沈淵的連蒙帶猜,大致意思就是:紫羅國國內出現一樁奇案,有人在至鄰村飲酒歸家之後,忽然腹痛如刀絞,嚎啕終日,最後吐出十幾枚蠱蟲。這個人臨死之前囑咐妻子,要她剖開自己的肚子查看病症。死後妻子剖開他肚子一看,發現髒腑已經完全碎成了渣,裡面已經被蠱蟲嚼碎了。
這則記載出自不知道什麽時候編撰的《天南劄記》,至少其中的地名沈淵就沒能在其他有明確時間標注版本的《天南劄記》中找到,沈淵只知道這件事是發生在紫羅國。
另外在一些偏遠小國的風土人情中甚至還正兒八經的記載有煉蠱之法:“法以天時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種存者留之。”
最後依照所留毒蟲的種類,可以將蠱分為蛇蠱、犬蠱、貓鬼蠱、蠍蠱、蛤蟆蠱、蟲蠱、飛蠱等,每一種蠱或多或少都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或是劇毒,或是隱身,或是其他各種古裡古怪的奇異能力。
而且在離丹陽宗最近的大鄭帝國篇的記載中,《天南劄記》明確寫道:“諸造畜蠱毒及教令者,絞。”“敢蠱人及教令者,棄市。”
利用蠱蟲實行的蠱術被明確的列為世俗界的“十大惡行”之一,即使是大赦天下都不能免除罪行,與之並列的都是殺害父母、謀反這類大罪。
這些記載都與修仙界中對待蠱修的態度不謀而合,這讓沈淵不得不將其聯想到一起。
“這麽說來,修仙界中近乎絕跡的巫蠱之術反而在世俗界多有傳承?這也太扯淡了些。”沈淵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笑到,“除非這些蠱蟲、蠱術的施展根本不需要法力,不然的這個假設根本不成立!”
自從沈淵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明白修仙界所遇到的任何事情都需要法力、靈力來驅動,而這個時候突然有本書上寫著有一種法術不需要法力就能夠施展,甚至凡人也可以施展出來,這不純純扯淡嗎?就好比在現代世界叫囂著“小爺我要修仙”一樣扯淡!
度雲山上象征著早課結束的悠悠鍾鳴打斷了沈淵的思考,他吐出一口濁氣,“現在只要順著世俗界蠱術惹出來的亂子往下找,就可以了。按照靈明老道的說法,蠱都是要吃東西的,順著蛇蠱、狗蠱、貓蠱啥的往下找,查一查血子蠱要吃什麽,自己身上的謎團大概就能解開了。”
沈淵一邊想著一邊用手摸著小腹,眉頭微微皺起,一邊希望待在丹田裡的是血子蠱,一邊又希望不是,畢竟誰不想要一個老爺爺呢?
就這樣,沈淵患得患失的回到了弟子居所,盤坐在了床上,開始了今天的吐納。
剛開始吐納沒多久,沈淵就聽見“嘎吱”一聲,一身白衣的朱子明跨了進來。沈淵趕緊停止吐納,看了過去,在天知閣中待了七八天,此時看到朱子明,他心中竟然還生出一絲親切。
雖然沈淵還是不明白朱子明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沈淵明白,至少最近這段時間朱子明是不會對他有什麽壞心眼的。
“喲,沈師弟,終於舍得從天知閣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裡面住下了。”朱子明也是看見了盤坐在床上的沈淵,先是一愣,然後就開口取笑道。
沈淵還沒來得及說話,朱子明便坐到沈淵的床邊,笑嘻嘻的說道:“沈師弟你可真是能坐得住,我像你這樣剛上山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瘋玩呢!這度雲山的那個犄角旮旯我沒去過?依我看呐,你不應該來丹陽宗,應該去儒家書院修行,或者去世俗界讀書做大官,說不定能封侯拜相呢!”
沈淵聽著朱子明的玩笑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根本不像一個十一、二歲,剛上山的孩子,只能含含糊糊的回道:“朱師兄說笑了,師弟我做乞丐的時候就喜歡聽故事,這回好不容易進了天知閣,看故事看入迷了,把時間忘記了,這還要多謝朱師兄之前送我的辟谷丹,不然的話我早出來了。”
“嘖,這還變成我的錯了。”朱子明停了這話扁了扁嘴,翻了個白眼。
“哪能啊,師弟我謝師兄還來不及,怎麽是怪師兄的呢?”沈淵心中抹了把汗,暗道總算是混過去了,但是後面的日子自己就要小心再小心了,絕對不能做出與自己身份不符的行為來,這次朱子明倒是給自己提了個醒。
就在沈淵暗暗提醒自己的時候,朱子明倒也沒有再次開他的玩笑,反而用手拍了拍沈淵的肩膀,道:“師弟,你喜歡看故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要記得勤加修煉,我記得六個月後就是師父檢查門下弟子修為的時候了,到時候不過關的話,下場可是難說的很。”
朱子明一邊說一邊搖頭,沈淵竟從他的眼睛裡感受到一絲絲極其黯淡的懼意。
沈淵當然清楚這件事情,但是他身上的情況自己知道。
自從張衝林給了沈淵入門法訣,自己的修煉就沒怎麽斷過,一直是保持著正常人的水平。用功的程度雖然比不上那些一直縮在弟子居所修煉的人,沒到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瘋狂程度,但沈淵認為自己絕對稱得上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如果細細算來,以沈淵在一天內不眠不休的運轉法訣來說,他吐納的靈氣量都能比得上三靈根的擁有者,但是這是不現實的事情,沈淵也是要睡覺的,而且也不能讓人發現他身體的異狀。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對於沈淵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無論他再怎麽努力,只要靈力一落進丹田,就會被身體裡的奇怪東西吸走,根本無法留存下來。對此,沈淵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然他也不用千方百計的要進天知閣。
要不是之前沈淵在去刑法殿重新錄入弟子名冊的時候,殿中的值守弟子重新為其記錄過資質、靈根,沈淵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壓根沒有靈根這東西。
但是測試的結果以及測試弟子羨慕的眼神都說明了一件事, 沈淵不僅僅擁有靈根,而且他的資質還很好!
沈淵心裡雖是這樣想著,但嘴上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多謝師兄,我記住了。”
“嘿,你也不用太緊張,你作為甲等資質,雖說靈根差了一些,但是只要在這段時間內將入門法訣稍微練得有點成就,就行了,不用完全修成,師父也是罰不到你的,到時候你就過關了。”朱子明見沈淵一副忐忑的樣子,還反過來安慰起他來。
沈淵只能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心中卻是在想:“鴿們這回的懲罰肯定是吃定了啊。自己到現在丹田裡還是空空蕩蕩的,這去哪過關?”
“不說這個了,天知閣師兄我都沒進去過,來吧,沈師弟,講點有意思的,讓師兄我開開眼界。”朱子明見沈淵依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轉移話題開始打聽起天知閣的事情。
沈淵便將考核的事情放在一邊,將自己如何進天知閣的過程細細說了一遍,再挑了一些天南劄記裡比較有意思的修仙界故事講給朱子明聽。當然,關於蠱術的部分自然是略過不講的。
朱子明到底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這種故事對於他而言還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沈淵一連講了好長時間,講到自己口乾舌燥,朱子明才放過了沈淵,意猶未盡的砸著嘴說道:“師弟啊,你真應該去世俗界說書講故事,就你這記憶力和講故事的水平,比起代課的師兄可強上太多了。下次你去天知閣,可要多看點有意思的,回來再講給我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