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定了定神,辨明了方向,帶著沈淵朝外走去。
“忘了問你,你叫什麽名字?”白衣少年掐了個手印,將春日裡的細雨擋在了兩人身外,“我叫朱子明。”
“我叫......”沈淵正要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卻又突然住嘴。
“叫什麽?”白衣少年朱子明領著沈淵走上了一條羊腸小道,順著不甚清晰的鞭炮聲傳來的方向往前走去。
“甲六,師兄,我叫甲六,師父給我起的。”沈淵差點脫口而出自己的姓名,心裡不由得一陣後怕。
“按照網絡小說裡的說法,要是被發現,自己肯定就要被扣上一頂奪舍大魔頭或者域外天魔的帽子了。還好自己的臉不能做出生動的表情,什麽也看不出來。”
“嗯?不好聽,不好聽。”朱子明頭也不回,沿著羊腸小道往前走,嘴裡嘟囔著,“師父肯定是亂起的,等你識了字,自己起一個吧。”
似乎是覺得這樣說別人的名字有點不好,朱子明轉過頭來,又對著沈淵說道:“這些年,師父師伯還有師祖撿回來的弟子都是自己起名字的,我也是。”
沈淵張了張嘴,聽著白衣少年的話,又想起洞窟深處的血池以及甲六的遭遇,不禁覺得這個世界真是魔幻。
修仙者從山下救人上山,卻又費盡心思的拿其煉蠱,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灰袍老者的個例,但還是叫人無從開口。
於是沈淵又只能憋出一句:“好的,多謝師兄。”
“嗯,”朱子明淡淡的應了一聲,又小心的看著腳下的路,慎重的對沈淵說:“跟緊我,要是走錯一步,我也救不了你。”
聽到這話的沈淵哪裡還不知道,這看似美麗的景色中肯定藏了無數的危險,就連身為修仙者的朱子明也要慎重對待。
亦步亦趨的不知走了多久,朱子明終於停了下來。
“好了,終於出來了。”朱子明長出了一口氣,轉頭對沈淵叮囑道:“後山禁地十步一險,沒事不要亂來,記住沒有。”
沈淵的心中吐槽道:“誰沒事往後山跑啊,閑得蛋疼才來。”面上仍是一副木訥樣子,道:“記住了。”
朱子明滿意的點點頭,心中想道:“師父這次收的師弟雖然看起來不聰明,但還是很聽話的嘛。”
過足了師兄癮的朱子明一手抓住沈淵的胳膊,一手不知從哪摸出一塊烏黑的圓形令牌,道:“前面就是後山禁地的陣法,要是沒有令牌,強如築基的師伯也出不去。”
說罷,朱子明便將令牌舉在身前,嘴裡嘟囔了幾句,就見令牌上飛出一道白光打在前方的空氣中,一塊透明的光幕浮現出來。朱子明拖著沈淵從這層薄薄的光幕處走了出來。
光幕臨身,沈淵隻覺得渾身一涼,就恢復了正常。回頭看去,哪還有什麽光幕、陣法。
沈淵不由得心中生出後怕:“還好自己認了慫,不然的話哪怕自己真的僥幸逃出洞窟,也肯定會在陣法裡死的不明不白。”
之前看小說時令人心生向往的修仙世界,真正擺在面前時卻令人望而生畏。
“別看了,還要去善功殿領你的東西呢。再不抓緊時間就趕不上入門大典最好玩的部分了。”朱子明看沈淵還在盯著後山發愣,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往善功殿走去。
就在去往善功殿的路上,沈淵連半個人影都未見到,不由得發問:“朱師兄,我們丹陽宗的弟子一直很少嗎?”
“也不是太少吧。哼,都跟你說了今天是入門大典,除了值守的師叔、師伯、師兄,其他的都去山腳處的入門大典處幫忙了。”朱子明聽到這話,不由得哼了一聲,“還不快點,再慢就什麽都趕不上了。”
沈淵趕忙加快腳步,跟著朱子明向善功殿跑去。
度雲山在南域不算有名的靈山寶地,所以整座山上也隻一家丹陽宗。
丹陽宗有三大殿,分別為傳法大殿,善功殿,刑法殿。善功殿下又分有煉丹坊、煉器堂、雜事堂等處。丹陽宗弟子的修行雜事均可在善功殿解決,因此權柄極重,就連掌教真人也不敢輕易得罪其中的長老。
三大殿均坐落在山巔,飛簷鬥拱,直插雲端。同樣的掌門、長老居所、真傳弟子居所也是在山巔。而雜役弟子與記名弟子居所與煉丹坊、煉器堂、雜事堂等同在一處,處於山腰,山腳。
度雲山越往上靈氣越發充足,修煉速度就越快,是以掌門、長老處於山巔,真傳弟子次之,入門弟子居於山腰,記名弟子再次之,最後就是只能居於山腳的雜役弟子。
真傳弟子著紫衣,入門弟子著白衣,記名弟子身著黑衣。至於那些連記名弟子都算不上的雜役弟子就只能穿灰衣。
朱子明輕車熟路的穿行在高聳入雲的大殿群之中,“乎”的拐入一處大殿,沈淵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沈淵進入大殿之後,隻覺得滿眼是金玉之色,環顧四周俱是雕梁畫棟。大殿半空中浮現著一道道青色的金光,上面還畫著一些沈淵半懂不懂的符號。沈淵心中震撼至極,木訥的臉上卻擺不出生動的震撼之情,只能微張著嘴巴,喃喃道:“這就是仙家景象嗎?”
朱子明推了一下靠在櫃台假寐的黑衣弟子,“醒醒,給我一塊入門弟子令牌,還有一支儲物鐲。”
“嗯啊?”善功殿中正在打盹的值守弟子似乎還沒睡醒,揉了揉眼睛,說道“朱師兄,你怎麽沒去山下看熱鬧啊?”
“哼,你把東西給我我就去了。”朱子明有些不耐,指著身後的沈淵說道,“這位可是我師父新收的親傳弟子,以後煉丹坊的丹藥發放就是由他負責,懂嗎?”朱子明把“親傳弟子”四個字咬的極重。
“哦哦哦,原來是張坊主新收的弟子,失敬失敬。”值守黑衣弟子一下子清醒了,迅速拿出一支玉色的橢圓形令牌以及一支青黑色的鐲子遞給朱子明。“朱師兄你點點,東西對不對。”
朱子明接過儲物鐲與令牌,略一查看,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值守弟子說道:“等下次丹藥發放,我讓師弟給你留些好的。”
“哈哈,那就多謝朱師兄,多謝這位師兄。”值守的黑衣弟子喜上眉梢,衝著朱子明和沈淵拱了拱手。
還未等沈淵回禮,朱子明便硬拖著沈淵往善功殿外走去,向著山腳下的入門大典處走去。
漸漸地走到了半山腰,朱子明見四下無人,從懷中掏出入門令牌與儲物鐲,將儲物鐲中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遞給沈淵,說道:“入門弟子剛入門可領弟子令牌一塊,百斤儲物鐲一支,白衣兩套,每月還可以領下品靈石一顆,補貼修行。並且隨著入門時間以及修為的增加,還能領到一些不錯的法器。”
“那朱師兄,你手裡怎麽有兩顆啊?”沈淵看著朱子明手中雞蛋大小,泛著水藍色光芒,如同透明水晶般的石頭,呆呆的問道。
“笨,這是剛剛黑衣弟子孝敬我們師兄弟的。”朱子明一臉得意,對著沈淵說道。
“咱倆的師父是煉丹坊的坊主,每月分發給記名弟子丹藥的事自是有我們做弟子的代勞。那些黑衣弟子若是不想分到差的丹藥,自是要打點一二,這靈石就是這麽來的。善功殿的靈石發放總有余量,值守弟子又不用花自己的靈石就能讓給自己拿到好丹藥,雙贏。”朱子明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見石板山道上空無一人,這才拍了拍沈淵的肩膀,說道。
“以後你就跟我混,這兩塊靈石我先幫你收著,等你到了練氣一層,我再給你,你快把入門弟子的衣服換上,這會是真的要趕不上入門大典了。”朱子明將兩塊靈石丟進自己的儲物鐲,對著沈淵催促道。
沈淵看著朱子明將自己的靈石收入囊中,心裡明白這兩塊靈石肯定是要不回來了,不由得對朱子明有些埋怨起來。
可是沈淵那張木訥的臉上卻表現不出半點埋怨的樣子,他手上更是半點不敢慢,接過入門弟子的白色衣服就往身上套,再將手鐲、玉質令牌帶在身上,倒也像那麽回事了。只是入門弟子的衣服仍是嫌大,松松垮垮的掛在沈淵的身上。
“嗯,不錯。”朱子明滿意的點點頭,拉著沈淵繼續往山下跑。鞭炮聲,敲鑼聲,鼓聲愈發的響起來。沈淵將不愉快的心情丟在腦後,愈發期待起這十五年一次的入門大典。
沈淵跟著朱子明終於是來到了度雲山腳下,只見得佔地百畝的廣場上擠滿了人,做生意的,賣糖人的,擺攤的,完全不像小說中寫的仙氣飄飄的升仙大會,更像是一處廟會。
“怎麽樣,熱鬧吧,十五年才有一次,平時這個地方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朱子明撞了沈淵一下,笑著說道。
沈淵看的是瞠目結舌,只可惜木訥的臉上卻看不出這麽精彩的表情,“那選弟子的地方在哪呢?就在這麽吵的地方選嗎?山上的仙師怎麽願意把這些凡人放進來的?”
“選弟子?你要看那個幹嘛?”朱子明興奮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解的神色, “你已經是入門弟子了,不需要去選了。不過你要是想去,等我玩夠了,咱們再去也不遲。那個地方可是無聊的緊。”
“至於為什麽凡人也能進入門大典的廣場,那是因為我丹陽宗所在的位置奇特,這些凡人也沒什麽玩的地方,而且這些凡人基本上都是丹陽宗弟子的後代,山上的真人也不會太不近人情......總之十五年一次,有的玩就是了。”朱子明撓了撓頭,有些無所謂的說道。但轉眼間,朱子明臉上的表情又興奮起來。
說罷,便拉著沈淵專往人多的地方擠去。
蒙蒙的細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朱子明帶著沈淵擠在人群中玩了個盡興。兩個人從廣場這頭吃到那頭,朱子明吃的滾肚溜圓,意猶未盡。沈淵是朱子明吃什麽,他就吃什麽,著實體驗了一把異世美味,卻一點飽的意思都沒有。
“看不出來,師弟這麽小的人,肚子這麽大。”朱子明打了個飽嗝,對沈淵說。
沈淵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吃不飽,只能扯出一個略顯難看的笑容。
朱子明看著沈淵這幅模樣也不再逗他,拍了拍手,道:“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走,師兄這就帶你去見識見識真正的入門大典,只不過肯定不太好玩就是了。”
說著,抬腳向著廣場中央走去,那裡有一塊霧蒙蒙的地方,周圍的凡人攤販也沒有一個是往那裡去的,似乎都清楚那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