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功夫再細想下去,沈淵略略的深吸一口氣,接著身影一晃,朝著黑衣女子的身前撲去。
佛堂大殿中頓時掀起一陣微風,卷的燭光搖曳,佛堂大殿中頓時明暗不定起來。
沒有過多的猶豫,沈淵仗著自己加持了禦風術,眼疾手快之下,手中的清風劍照著黑衣女子的咽喉劃去。
但接下來的情況,差點讓沈淵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清風劍的劍尖精準無比的點在黑衣女子白皙滑膩的細柔脖頸上,沈淵卻覺得自己的劍撞上了一塊萬年玄鐵,震得自己的手直發抖,脖頸與清風劍相接觸的地方,更是濺起一溜的火星!
“我囸!?”
沈淵一邊在心中驚呼,一邊仗著禦風符的加持飛快後退,一時間,心中竟生起一絲退意。
“這怎麽打!原本以為胖子賊首的金剛不壞身已經很離譜了,沒想到更離譜的還在後面!難怪這偽法器還有技擊之術,修仙者是看都不看,這碰到個練外家橫練功夫的凡人都破不了防,玩個屁!”
沈淵心思如電,一邊在心中大罵橫練功夫的無恥,一邊在思索如何全須全尾的從破廟中跑路。
但是回過神來黑衣女子可不會給沈淵慢慢想辦法的時間,只聽見一聲低沉、怨毒的輕笑聲,沈淵面前的破空聲大作,黑衣女子竟在眨眼間就到了沈淵的面前!這速度看樣子竟然比加持了禦風符的沈淵還要稍快一籌!
一股又香又臭的奇異味道直衝沈淵的嗓子眼,差點把沈淵熏了個踉蹌。面對著黑衣女子伸出的白皙手掌,來不及閃躲的沈淵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持劍格擋。
一陣“叮叮當當”的火花四濺後,沈淵終於從黑衣女子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中掙到了些許喘息的機會。
沈淵身影一晃,與黑衣女子拉開了些許距離,面色難看的看著自己手上已經有些彎曲變形的清風劍。
沈淵無聲的念起“天眼術”的口訣,眼中黃芒一閃,將黑衣女子的上上下下看了個通透。
黑衣女子和胖子賊首一樣,渾身上下都是煞氣纏身,唯一有區別的就是胖子賊首身上是殺人吃人產生的血煞之氣,黑衣女子身上則是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積屍地裡的陰煞之氣,看上去還頗為精純的樣子。
這陰煞之氣像一團黑霧一樣攏罩在黑衣女子身上,雖然看著像霧氣,但是卻沒有那種一般霧氣縹緲散亂的感覺,反而像是一團又一團的粘稠黑油層層疊疊裹在黑衣女子的身上,不停的翻滾蠕動著,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給人一種如同汙油一樣的粘稠感覺。
要知道這來自積屍地的陰煞之氣歹毒異常,一般的活人碰上陰煞之氣非死即殘,更多的直接就會被化做一灘濃水,就是築基期的修仙者對於這種東西也是大為忌憚,這黑衣女子怎麽敢將這種東西弄在自己的身上?
再聯想到黑衣女子身上那種既像大量雞蛋嚴重腐爛,又像是化糞池中五谷輪回之物大量堆積的濃烈氣味,還有一種像是為了掩蓋這種臭味,而噴灑上的不知名香水味道。
沈淵忽然福至心靈,看向眼神中滿是平靜的黑衣女子,不確信的試探道:“煉屍?”
此時黑衣女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狀態,以及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卻難以去除的惡臭味,十分符合沈淵在典籍中見到的對於“煉屍”的描述。
同樣的刀槍不入!同樣的惡臭難聞!
唯一有區別的就是黑衣女子作為一隻煉屍竟然還保留著自己的神志!這一點也讓沈淵對於自己的猜測有些嘀咕起來。
而黑衣女子的行為卻是證實了沈淵這個不著邊際的離譜猜測。
只見黑衣女子原本平靜的眼眸中泛起絲絲漣漪,一抹歇斯底裡的瘋狂之意浮出水面,淒厲的笑道:“哈哈哈哈,當年的小小凡人也變成了見識不凡的修仙者,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能認得出我這四不像的煉屍之身......”
黑衣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沈淵的神情卻是勃然變色。
“這女人怕不是瘋了!以活人之軀煉屍可是與‘附靈術’一樣,被稱為修仙界禁忌的事情。而陰煞之氣這種罡煞之氣也只有築基期修仙者才敢容納在身體之中的!”沈淵在心中又驚又怒的想道。
修煉這種禁忌之術的修仙者,若是不得正法,在其死後魂魄會永遠墮入無邊黑暗之中,從此再也沒有進入六道輪回的機會。更有傳言說,這些修煉禁忌之術的修仙者,甚至連魂魄都不會留存,一但身死,就會直接化為最本源的精粹回歸天地之中。
雖然沈淵本身對於輪回之道一說向來是嗤之以鼻,但是這種東西相信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於沈淵來說,如果有一天要行險一搏,喪失輪回資格也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是對於所謂輪回之道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還是要有的。
看著眼前越發不正常的黑衣女子,沈淵心中退意大生,換做誰來,恐怕也不會想著和一個瘋子比試比試誰的拳頭更大的。
正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沈淵自詡還是一個正常人,就是思維想法與常人有些區別而已,自然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佛堂大殿之中又是一陣微風拂過,沈淵找準燭光明暗的瞬間,身影一晃就朝著大殿門口投去。
哪知煉屍之身的黑衣女子速度更快,雖然是比沈淵慢了一拍,卻是後發而先至,趕在沈淵之前站在了大殿門口,硬生生逼停了沈淵的動作,將其堵在了佛堂大殿之中。
“想跑?你跑得掉嗎?”
黑衣女子嘴中發出尖利的笑聲,似乎已經能夠看見沈淵倒在血泊中,而她邁出了復仇的第一步。
佛堂大殿中,蓮台之上的石佛悲憫的看著眼前的眾人,嘴角似哭似笑,顯得悲憫異常。
沈淵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難不成自己會在這間破廟中翻船不成?
沈淵眼睛盯著大殿門口處的黑衣女子,身體卻在慢慢的朝大殿中間退去,心中卻是懊悔不已。
其實對於煉屍,沈淵知道的就有不下十余種方法能有應付。但現在的問題是,沈淵就沒練習過這些偏門法術。
太遠的暫且不提,沈淵的儲物鐲裡躺著的《五行咒訣殘本》中,就記載著一門不入流的旁門法術——歃血敕劍術。以童子身的元陽之血塗抹劍身,配合上口訣、法力,就能對煉屍、妖鬼之流的邪祟造成不小的傷害。就是凡人用舌尖精血塗抹劍身,念上幾句像模像樣的口訣,都能嚇破不少妖鬼的膽,就是傷害不怎地罷了。
沈淵對這些不入流的法術就看得不是很重,像這種凡人都能用的“法術”都是當樂子看的,哪成想自己有一天真能遇見一頭煉屍,還是頭有靈智的煉屍!這回可真是坐了蠟了,真應了那句經典名言,叫做“書到用時方恨少,白首方悔讀書遲。”
沈淵本身就是元陽童子之身,就是那“歃血敕劍術”的口訣該怎麽念來著?也不知道這黑衣女子允不允許中場休息啊?
沈淵一邊在心中嘟囔,緩解著自己快要爆炸的心情,一邊心思如電,想著破局之法。
忽然,沈淵的余光瞥見了一旁的胖子賊首,這二三百來斤的大胖子,在攛掇完黑衣女子對付沈淵之後,就縮起了脖子,當起了烏龜,拚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可惜這胖子賊首被沈淵挑瞎了雙眼,竟然選擇蹲在了一支燭台下面,無比的顯眼,想讓人注意不到都是一件難事。
心思輪轉之間,沈淵腦中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辦法。
跑肯定是要跑的,就是這個怎麽跑卻要講究一點方法了。
黑衣女子似乎也不著急,慢慢地向沈淵逼近,充分的享受著貓捉老鼠的復仇樂趣。
沈淵又是用天眼術猛瞅了黑衣女子兩眼,略一對比黑衣女子與胖子賊首身上的煞氣濃厚程度,沈淵心中也是有了點數,心情也為之一松。這兩人應該都沒有修到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大成橫練境界,那陰煞之氣似乎也因為什麽原因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威力來,自己還有一定的希望能夠跑出去的。
左手悄悄咪咪的摸出兩張火彈符倒扣在手心之中, 沈淵身影一晃,就來到了胖子賊首的身後。揮劍劈翻其身旁的燭台,蠟油淋了胖子賊首一身,燙的其一下子蹦了起來。
很難想象一隻二三百來斤的大肉球是怎麽蹦那麽高的,沈淵又是一腳踹在胖子賊首的屁股上,準備將其朝黑衣女子方向踢過去。
只聽得極為敦實的一聲悶響,胖子賊首滿是脂肪的大屁股直接給不算強壯的沈淵蹦飛了出去。
“焯!失算了!”
被蹦飛的沈淵有些懊惱,但來不及多想,已經看出有些不對的黑衣女子已經帶著一股奇異的香臭味朝著沈淵撲了過來,熏得沈淵是直犯惡心。
又是一陣“叮叮當當”的火花四濺,沈淵與黑衣女子依舊是不分勝負,就是沈淵身上的護盾又挨了幾記煉屍鐵爪,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不能再拖了!”
沈淵與黑衣女子心中都閃過同樣的念頭。
沈淵是因為自己的法力、靈符已經快要維持不住這麽激烈的戰鬥,而黑衣女子則是擔心夜長夢多,被沈淵想出辦法絕境翻盤。
雙方不約而同的準備梭哈,一決勝負。
黑衣女子露出了她一直沒有動用的右臂,只見一隻玉白色的骨質手掌、小臂緩緩的從黑紗袖袍中滑落出來。玉白色的骨手在黑紗的襯托下,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顯得美麗而又妖異,讓人從心底深處泛出一絲絲的寒意。
而沈淵的左手袖袍中的火彈符,則在其無聲的口訣中亮起點點火星,兩張火彈符已經處於將發未發的狀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