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沈淵再次想起了剛才那種非人的進食感覺,心裡止不住的泛起惡心來。
疑似本命蠱的怪蟲與沈淵本體之間本身就是相互影響,但是怪蟲似乎只有天生的本能意識,所以還是沈淵受到的影響更大一些。
對於生吞活人這種“非人”的狀態,沈淵在第一次操控怪蟲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但是沈淵萬萬沒想到這怪蟲的進食感覺是如此的奇特,這完全超出了沈淵對其最糟糕的預想。
而且,這本命蠱在血液的誘惑下甚至擺脫了沈淵的控制,這才是令沈淵最為棘手的事情,其他的倒是細枝末節了。畢竟又不是沈淵自己在生吞活人,真要論起來,沈淵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頂,才會碰到這麽個玩意兒,遭這份罪。
與賊人、黑衣女子交手的半刻鍾時間,其中的兔起鶻落幾乎抽空了沈淵所有的力氣。
俯下身去,沈淵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黑衣女子的情況,隨時準備溜之大吉。
一番檢查之後,沈淵確定了這位將自己煉成煉屍的狠人徹底失去了生機,臉上更是一絲血色都沒有,慘白的嚇人。
沈淵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起來,就在檢查屍體的時候,他猛然間猜到了黑衣女子剛才的想法。
被怪蟲血霧逼到絕境的黑衣女子,最後的元神出竅是想要奪舍沈淵!
即使是作為最後贏家的沈淵,也不禁為黑衣女子的膽大妄為而感到驚歎,同時也在心裡感到一陣後怕。
奪舍這種法門在上古之時還被當做一門渡劫秘術,被各大魔宗旁門敝掃自珍。像這種換軀之術,一但施法,大多都是會斷絕自己的上進之途,而且就連自己本身的修為都不能保全。玄門正宗對於這種隱患奇大的秘術更是十分嫌棄,就算知道奪舍秘法也不會去練。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如今的修仙界,不論正道魔道,哪怕是煉氣期的修仙者們都知曉奪舍之法,並將其視作自己最後的一張底牌,大多能在災劫來臨之時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重新走上修仙之道。並且隨著使用人數的增多,關於奪舍之法還多出了許多不成文的規矩,讓一些修仙者畏之如虎。
首先,便是修仙者不可奪舍毫無修為在身的生物!
打個比方,就比如說一個修仙者奪舍了一個凡人,哪怕這個凡人資質絕頂,身具靈根,這個修仙者也不可能重新走上修仙之道,只能像牢房中的囚徒一般眼睜睜的看著奪舍來的軀體腐朽、衰敗,最後肉體失去生機,連帶著修仙者的元神一命嗚呼。
其次,就是奪舍之法隻講境界高低,只能以上克下,不能以下克上。
這種情況也是符合常理,不然的話奪舍之法這麽好使,哪裡還會有人下功夫苦練修為?只要弄些個陰謀詭計暗算一下境界高深的修仙者,再奪了他人的軀體過來,境界修為不就全都有了?這樣的話,這修仙界早人人自危,就一片混亂了。
最後,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據說關於這奪舍之法每位修仙者終其一生只有一次奪舍的機會。
對這一點沈淵深表懷疑,易地而處,沈淵估摸著自己也不會將這種保命手段的全部信息公之於眾。更何況這種脫胎於上古魔門秘術的奪舍之法,保不齊當今的魔門之中就有什麽後手、關竅藏在這奪舍之法中。
當然了,凡事無絕對!這些關於奪舍之法的規矩都是沈淵在各種典籍的字裡行間拚湊出來,自己猜測的。真正關於奪舍之法的規矩到底是不是這樣,沈淵也不是很清楚。
沈淵不止一次的在各種典籍中看過關於奪舍之法的敘述,可以說這些敘述中的每一個字都染著一位使用奪舍之法成功或失敗的修仙者的血,字字染血,字字珠璣。
而且也就是這些不成文卻又無法被打破的鐵血法則,才限制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道邪修,讓想要借奪舍之法興風作浪、為非作歹的行為有所收斂。也擋住了想要借奪舍之法投機取巧的修仙者。不然的話,當今的修仙界絕對不會如此和平。
雖然沈淵不明白,明明黑衣女子身上一點法力都沒有,她是如何做到的元神出竅,但是以其煉氣六層的元神強度,一旦奪舍沈淵,沈淵是必輸無疑,他的元神毫無疑問會被黑衣女子盡數吞噬。
“你還真是不嫌棄......”
想清楚這一點的沈淵,心中雖是後怕,卻也對黑衣女子感到欽佩。換位而論,在那種危急關頭,還能想到這種辦法,沈淵自問是做不到,也不大願意這樣做。
要知道奪舍之法雖然是渡劫秘術,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哪個修仙者不知道自家天生的根本法體才是最適合自身的修仙寶器,如果不是自家法體被毀,又有哪個修仙者想不開要去行奪舍之事。
奪舍過來的身體就算再好,又哪比得上自己天生的身體。更何況,自古以來,只要是典籍上記錄過的,但凡是用過奪舍之法的修仙者,大多無緣飛升。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修仙者會主動使用奪舍之法。
換做是沈淵在黑衣女子那種情況下,放棄自己的身體,去奪舍一個男修......
沈淵現在想想都覺的有些頭皮發麻,更何況去做。
“要是真奪舍了,鴿們這輩子就毀了吧......”
一通胡思亂想之後,沈淵陰晴不定的神色也平靜下來,後怕的情緒也漸漸穩定。
稍微猶豫了一下,沈淵往佛堂大殿中走去,只見原先胖子賊首所在的位置上,躺著一具殘屍,胸口部分不翼而飛,一張枯黃的皮松松垮垮的攤在地上。只剩下一些黑紅的血肉,像是被烤幹了一樣,黏在骨頭上面。
沈淵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小二三百斤的人留下的屍體,對於怪蟲更加忌憚起來。
佛堂大殿內恢復了平靜,蓮台上的石佛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悲憫的看著下方。
強敵都已斃命,沈淵心裡有些輕松起來,但是那種惡心的感覺依舊沒有退去。
沈淵拉過一張椅子,也不在乎髒不髒,一屁股坐了上去,休息起來。
又緩了一會兒,沈淵口中念動口訣,將靈光有些黯淡的禦風符取了下來。
“還能再用兩次,就是可惜了那張護盾符......”沈淵有些心疼的看著禦風符,不由得朝大殿外的黑衣女子看去,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於作為本命蠱的怪蟲會生吞活人這一點,沈淵已經調整過來了。
在這個世界中,這種生吞活人的事情並不少見,除了一些妖獸本身就好這一口,其他的魔道邪修也有用生吞活物修煉功法的先例。這些事情,沈淵在各種典籍中都見到過,只不過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典籍中的魔道邪修。
“總歸不是自己親口吞下去的,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對於這種事情,沈淵也沒轍。在他的猜測中,作為本命蠱的怪蟲本身就是要吃東西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原本沈淵以為這本命蠱是以宿主的精血為食,還在為此發愁,沒想到其他人的血也可以作為食物。只是照這樣下去的話,沈淵怕是要成為一個真正的魔頭了。
“就是不知道豬血、狗血之類的獸血,這怪蟲吃不吃......”
沈淵一邊休息,一邊漫無邊際的想東想西。
眼睛在佛堂內四處亂晃的沈淵,忽然想起了之前聽見過的機關聲,沈淵心中頓時好奇心大起。
根據胖子賊首與黑衣女子所說,這佛堂中應該會有一些寶物,而且還是修仙者的寶物。
略一思索,沈淵手掌暗暗扣住了一張火彈符,提著清風劍往石佛後面走去。
沒走幾步,沈淵就看見石佛的背後開著一個口子,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道向斜下方延伸的階梯。應該是當時黑衣女子聽見大殿中的打鬥聲,沒來得及將洞口關上。
“沒道理作為凡人的胖子賊首和黑衣女子能下去,自己作為一個修仙者卻去不了吧。”沈淵在心裡思量著,轉身到大殿中取了一隻蠟燭下來。
沈淵將清風劍斜挎在腰間,一手扣著火彈符,一手抓著蠟燭,彎著腰鑽進了石佛背後的洞口之中。
階梯並不寬敞,只能容一個人在裡面彎腰前進,好在並不算太長。大約走了七八丈之遠的樣子,沈淵的眼前就為之一寬,一個還算寬敞的圓形空間就出現在眼前。
與沈淵之前想象的陰森黑暗不同,約莫數十丈左右的空間裡,擺放著一圈蠟燭,並且蠟燭的燭光還在輕微晃動,證明這個空間是有流動空氣的。
沈淵隨手將手中的蠟燭插在燭台上,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石室內燈火長明如晝,看起來比沈淵頭頂上的大殿都要更像佛堂。
各種各樣的裝飾,像是帷幔、祭台、香爐、牌匾......應有盡有。 雖然經歷歲月侵蝕,這些東西都有相應的腐朽,但是依舊能看得出其中的莊嚴意味。
只不過石室內供奉的並不是佛陀,而是五六具乾癟枯瘦,五官模糊不清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是盤坐的樣式,個個頭戴法冠,身披袈裟。盡管和石室中的裝飾一樣,歷經歲月侵蝕,但是卻沒有陰森可怖的氣氛,反而別有一番大光明的莊嚴氣象。
沈淵環顧石室,發現深青色的石壁上開鑿出一排排小石穴,其中小部分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盒子、罐子、缽盂。
“這......這是肉身佛?”沈淵有些不確信的喃喃自語,語氣中多有不解。
雖然大鄭帝國並沒有明確的國教,都是當朝皇帝信什麽教,哪個教就是國教,天心劍宗也不管這檔子事,但是一個荒廢破廟都能有肉身不朽的肉身佛,這種事情也太過於離奇了。
沈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能夠證得肉身不朽的僧人,就算是佛修一脈的修仙者也很難做到這一點。如果是凡人的話,那就更難了,這種人就算是在大龍象寺之中,那些作為修仙者的大光頭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大師”。
不過對於沈淵來說,他卻有些失望。
如果胖子賊首口中所說的寶物就是這些肉身佛的話,沈淵還是想說一聲算了吧,他可沒那麽大的本事炮製這些肉身佛。
都叫肉身佛了,這些看似乾癟枯瘦的肉身中都具有辟魔神力,邪祟汙穢不可沾其身。這種力量就算再微弱,也不是沈淵一個煉氣期修仙者能夠駕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