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仙傳 第91章 天子3司

沈淵趕緊將大竹劍訣在體內運轉一番，眼神中頓時恢復了清明之色，同時心中也是暗暗吃驚:“色是刮骨鋼刀，古人誠不欺我。”

當紅臉老者將烏蓬小船靠到青石碼頭的時候，碼頭上的精壯漢子們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剛要出聲呵斥沈淵一行人，卻被一個管事樣子的中年男子壓了下來，用眼神示意這些漢子們不要輕舉妄動。

上了岸，儒生掏出錢袋子結清了老者的船費，趁著兩人掰扯到底該不該打折的時候，沈淵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兩眼中年管事、精壯護院，還有河面上泊著的華美小船。

忽然，沈淵感覺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卻是儒生付完了帳，示意其跟著他趕快走。

走出了好遠，沈淵這才感受到身後一直盯著他們兩人的眼神才漸漸消失。

儒生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道:“先生真是藝高人膽大，那些人可是景元城四大家族中陳家的人，平日裡仗著家族勢力耀武揚威，萬萬沒有人敢這樣盯著他們看的。”

“四大家族?有什麽說道嗎?”沈淵對此相當感興趣的問道。

“景元城中向來有‘一閣三司四大家’的說法，”儒生耐心的解釋道，“其中的‘一閣’指的就是我們要去的天心閣，‘三司’就是在景元城中的監天司、鎮魔司、平妖司這三司，‘四大家’就是實際上掌控景元城的陳家、王家、鄭家、陸家這四大家族。”

“嗯?”

沈淵似乎有些難以理解，“據我所知，實際掌管城池事務的不應該是大鄭朝廷任命的太守嗎?”

儒生聽聞這話卻是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句，“明面上自然還是太守大人說了算，但是那個麵團團一樣的官說出來的話，又有哪個會聽呢?”

“天子三司這太守是支使不動的，心情好的話，鎮魔司出幾個扛鼎力士就算謝天謝地了。天心閣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就算再有本事，當官的也不能求到人家頭上去。”

“扛鼎力士?！”

沈淵在心中暗自咂舌，“這大鄭朝廷這麽闊氣嗎?果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可笑沈淵還說大鄭朝廷氣數將盡，照這樣看來，沈淵死了，大鄭也倒不了。”

要知道，力士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麽小門小戶能玩得轉的，就連丹陽宗也沒有個活的力士。沈淵能知道力士這個詞還是從百八十年前的一本遊記裡讀來的。至今為止，也只有頂級宗門有這種實力，能培養一名力士出來。

力士的來源已經不可考察，像修仙界中常用的什麽黃巾力士符籙也是來源於力士本身，修仙界中的所有典籍都認同一點，那就是力士與修仙者是一同出現的。

力士不論靈根、資質，哪怕是凡人，只要能抗住秘藥培煉、易髓換骨、扒皮熔身的苦楚，都能成為一名堪比世俗界頂級高手的扛鼎力士。

而且扛鼎力士也不是力士的終點，在沈淵看過的那本遊記中，遊記作者甚至還記載了力士與一位築基真人戰鬥的景象，稱其是親眼所見。那力士的稱謂喚作——降龍！

......

“陳家、王家都有人在朝中為官，俱是天子門生;鄭家更是根正苗紅的皇親國戚，聖上賜下來的國姓;那陸家更是了不得，據說有一位活了數百年的太上老祖！那位老祖年輕的時候曾和仙人學過些許本事，就連陸家的小兒輩也有會仙術的傳聞。”儒生在沈淵身邊小聲的說著。

“帶上這頂太守的烏紗帽，就算是那人胸中志向再遠，心氣再高，本事再大，哪怕是一身的錚錚傲骨，不出三年也要被弄成一個只會和稀泥的麵團團咯。”儒生的聲音中似有無限的感慨，以及對那身不由己的太守發出的憐憫之情。

“......”

沈淵沉默不語，最後只能搖搖頭，像這種事情也不是他需要考慮的，說不定那太守對於這種事情還甘之如飴的來著。

沈淵跟在儒生後面走了一段路，中大街上的人似乎比西河坊的人還要多上不少，而且個個身上穿的都是錦衣華袍，佩香囊、戴美玉，富貴的不得了，差點晃花了沈淵的眼睛。比起西河坊中穿粗布麻衣，為生活奔波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又走了兩步，前面的街道上頓時為之一空，似乎所有人都對這片區域有些畏懼。哪怕只是路過，所有人也是匆匆忙忙的小跑過去，不敢停留分毫的樣子。

只見那段街道的一側坐落著三座一模一樣的大門，大門上方分別掛著三塊碩大的金字牌匾，從左到右依次是“鎮魔司”“監天司”以及“平妖司”。

三扇大門上則是根據牌匾的不同鑲嵌著不同的圖案，鎮魔司的大門上鑲嵌著兩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異獸，似乎正在吞魔啖鬼，一眼望過去那異獸似乎呼之欲出，擇人欲噬，銅鈴大小的眼睛盯著門口的每一位行人。

監天司的大門上相比鎮魔司就有些普通的感覺，規規矩矩的鑲嵌著兩隻獨角的異獸，與傳說中監察天下的神獸有些相似，異獸銅鈴般的大眼睛也是盯著街道。

平妖司的大門上則是鑲嵌著兩隻馬首長毛帶角的異獸，看上去沒有什麽奇異的地方，但是盯著異獸圖案望的久了，就會感覺心突突狂跳，眼睛流淚不止，像是渾身上下都被看光了一般。

而且三扇大門的旁邊還分別排列著六塊與院牆等高的石碑，上面刻著大鄭朝開國時的律法規定，每塊石碑上還趴伏著一隻像老虎又長著兩隻龍角的異獸，似乎是傳說中某隻神獸的形象，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來往之人。

三扇大門的兩側則各有一隻獅子樣子，又長著龍角的石獸，嘴裡叼著一隻頭生獨角、嘴裡吐著帶刺長舌的，長滿細小鱗片的頭顱，望之猙獰異常，腳底下也踩著一隻一樣的猙獰頭顱。

洞開的大門裡，大條大條的白石從門檻處往裡面鋪到內堂的樣子，隱隱約約能看見兩隻黃皮大鼓擺在內堂的兩側。透過高聳的院牆，似乎還能看見三座巍峨聳立的大殿，正從中散發著陣陣鐵血的氣息。

“這要是有人願意來，就有鬼了。”沈淵盯著街道邊，那大門上的異獸看的出神。

儒生見狀則是小聲的說道:“那邊就是三司的府邸了，裡面的人個個囂張跋扈，連景元城的差役也不放在眼裡。”

沈淵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龍角獅石獸嘴裡的猙獰頭顱猛瞅，問道:“那龍角獅嘴裡叼著的東西，你認識嗎?”

“啊?”聽聞這話的儒生臉上劃過一絲呆滯，似乎不明白沈淵的意思。沈淵又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儒生有些難以理解的盯著猙獰頭顱看了好一會兒，過了好久才搖了搖頭，道:“不認識，自打有了三司府邸，這龍角獅就擺在這了，哪有人會在意石獸嘴巴裡的東西?”

聽到儒生也不知道這猙獰頭顱的來歷，沈淵也只能無奈的作罷。雖然這獨角長舌的猙獰頭顱，與之前沈淵在那倒霉邪修乾坤袋裡，獲得的那塊鐵牌上的惡鬼有幾分神似，而且還帶給沈淵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選擇刨根問底，只能將這個比較細致的頭顱樣子記在心裡，等以後再找一找答案了。

......

“到了，這裡就是天心閣了。 ”儒生指著前面佔地數畝的超大閣樓對沈淵說道。

雖然沈淵在心中對於天心閣的樣子有個大概的想象，但是沈淵不得不承認，他的格局還是太小了。

眼前的這座閣樓比起儒生的介紹來說，還要高出數個檔次，只有親眼所見，才能明白儒生所形容的景象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正當沈淵盯著超出他想象的天心閣發愣時，儒生又指著天心閣旁邊，與天心閣相比看上去有些簡陋的其他店鋪，如數家珍的說道:“這是百煉齋，是賣刀劍的;這是千畫廊，裡面的古玩字畫算是一絕;那是十裡香，飯菜佳釀都是人間極品;還有芝林堂，像先生這般的人物，除了天心閣，就屬來這兒的最多，也不知道都往藥鋪跑個什麽勁，全都像是迫不及待要給大夫送錢一樣......”

“還有這平安當，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舉行一個售寶會，專門售賣那些被人死當的物品，有不少人數著日子來這裡撿漏的，以前還真有人因為撿到了漏而大發橫財的。算算時間，今天就是售賣會的日子了，先生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試試運氣。”儒生又指著一間年歲久遠的店鋪說道，語氣中不乏羨慕的意思。

經過儒生的介紹，沈淵大致明白了這些店鋪的用處，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這些店鋪就是丹陽宗裡的煉器堂、製符堂、靈膳閣還有煉丹坊的世俗界版本了，就是這平安當以及天心閣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麽的，沈淵心中好奇心大起。

沈淵又瞥了一眼身邊的儒生，暗道:“這人算不算是入寶山空手而回不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