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
黑白無常掐暈了小號夏東起之後,兩個鬼差走到附近,一起蹲在黑暗的角落裡,大眼瞪小眼。
不時還瞟一眼正在不斷捶打孩童胸口的負劍少年及旁邊站著的漂亮小姑娘。
黑鉤子手中拿著鐵鉤,不住地在地上劃拉,在泥土上畫了好幾個圈圈,說道:
“生死簿拓本可以顯示即將到死期的信息,咱們卻無法主動查詢信息,只能通過掃臉才能查驗,但幾千年來,能掃到壽元欄位為空的還是第一次,你說怎麽辦?”
“黑兄,別擔心,咱們又沒有泄漏天機,待會咱們把這孩童的記憶清空不就得了。只是咱們好不容易在人間碰到一位未來要飛升的仙子,怎麽著也得結個善緣吧,算是給以後留個退路。”
白幡子輕輕按住了黑鉤子不斷劃拉的手,笑道:“陰曹地府近年來的經費是越來越少了,連孟婆的湯都快熬不起了,咱們也只有攀上神仙的大腿,才沒有後顧之憂,哪怕再小的神仙!”
“我沒你想得那麽多,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好,你瞧見那名少年沒有,既然也是閻王爺的關系戶,又跟仙子談笑風生,一定是好朋友,說不定以後還可能是道侶。你也知道,閻王爺說過,神仙什麽都不缺,缺的就是朋友。跟神仙結善緣最好的方式不是給他什麽恩惠,而是給他朋友恩惠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你想怎麽做?”
“我覺得送錢就很俗氣,不如送點別人沒有而只有他有的東西。”白幡子眼睛移到了黑幡子手中拿著的鐵鉤。
黑鉤子急忙把鐵鉤收了起來:“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怎麽能送人!”
白幡子嘖嘖道:“誰說要你送那破鐵鉤子,你不是會一手神通嗎,教給他如何?”
“你是說‘撒豆成兵’?不行,這道神通在人間早就失傳,我也是機緣得到了法訣,萬萬不能再傳回人間,萬一被九天敕封的掌燈神察覺了,或許會跟天上那幫人告狀。”
“你別說那麽多,是你根本就沒學會,對不對?”
“對!”黑鉤子歎了一口氣。
“那你有什麽好心疼的,反正你又不會,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跟仙子的朋友結下善緣,豈不是皆大歡喜?再說了,陰曹地府裡面也用不到這種神通,人間的事兒咱們又不用管,你留著也是白瞎,怎麽著?還想傳給後代不成?”
“幡子,你又開玩笑。咱們這些鬼差哪裡能生孩子,還不得踏入輪回做人才能找媳婦兒、生孩子。可是,現在這個鐵飯碗我還不想扔,好歹可以看盡人間花開花謝,不用體會人間悲歡離合,不知少了多少煩惱。”
“你這麽想就對嘍!”
“可是,這門神通的法訣如何給他?”
“這好辦,你就化作一名老者躺在路邊,等他來救。救完之後,你就拿出來那本法訣作為謝禮,不就成了?這樁善緣不管有沒有用,先做下來再說。”
“聽你的!”
“鉤子,你把三人的剛才的記憶抹除掉,他們救暈倒的娃娃還需要一點時間,咱們先把王富貴給抓起來。”
兩個黑白身影轉瞬而逝。
黑白無常說的話,一字不差聽到了李錦衣的耳朵裡。
他趕緊在白師姐的玉佩內打上了草稿,但沒有發出去,只等黑白無常消除記憶之後,用來提醒自己此前所聽到的話。
其實,當白無常說送錢俗氣的時候,李錦衣就差點上去直接跟他們說不俗氣。
還好忍住了。
後來聽說要送個‘撒豆成兵’的法訣,覺得也行,反正技多不壓身。
果然。
黑白身影消失之後,一股若有若無的冷風吹過,兩人皆是打了個寒顫。
就算是夏東起昏迷,也不例外地打了一個。
姚瑤恍然,一臉疑惑地看著地上昏迷的夏東起,問道:“咱們躍出深坑,這小子怎麽就昏迷了?”
正在給夏東起做心肺複蘇的李錦衣腦袋一陣翻江倒海,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似乎從躍出坑洞之後就跟斷片了一樣。
沒辦法解釋夏東起倒地的原因,也沒辦法解釋為啥自己在給他做心肺複蘇這種傳統手藝活。
只能環顧四周說道:“是不是血風洞的陰氣太盛?”
兩人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等小號夏東起幽幽轉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姚瑤問他原因。
他也是一臉茫然,後來覺得哭得沒來由,也覺得沒意思,就一下子收住哭聲,起身往外走。
兩人隨著夏東起走出血風洞,天色已晚。
當空明月照,鳥鳴山更空。
一道流光自天邊而來。
姚瑤磕著瓜子,仰望天空,喃喃道:“又要回去了嗎?”
“李師兄,陰陽谷出了點小事,我家飛舟過來接我了,你要好好管教這個沒禮貌的家夥,不,讓白師姐管教他,等那邊事情處理完了,我再過來看看他,如果還是老樣子,我就讓老三把他吃掉。”
她說完,撚出一把瓜子遞到李錦衣身前,眨了眨眼。
李錦衣接過那一把瓜子,感覺余溫尚存,微微點頭:“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他調教好。”
夏東起嘰裡咕嚕又說了一大堆鬼話。
姚瑤沒有說話,僅是一腳就把說鬼話的孩童踢出了三十裡外。
恰這時,一隻紅翅妖鬼憑空出現,轟然升空。
嗑瓜子的少女輕輕一躍,落在紅翅妖鬼脊背上,朝著李錦衣揮揮手。
紫衫飄蕩,如同真正的仙子,化作一道流光衝向了天際。
李錦衣盯著天空好一會兒,目送流光消失,才縱身疾馳到三十裡外的一處枯木。
夏東起掛在枯木最高處,嘰裡呱啦嚎啕大哭。
也不知說的什麽鬼話,反正就是很傷心的樣子。
不會是又罵了姚瑤?
算了,還是找個時間撕下一枚【會人語】的標簽給他貼上,不然沒法交流,更沒法子調教了。
萬一惹了白師姐一個不高興,一大堆贖金就沒了。
其實,如果李錦衣能聽懂的話, 夏東起是在不斷重複一句話,感覺很委屈:
我就是說姚美女以後一定會有一雙絕美的大長腿,那時我一定要好好抱一抱。
我這麽誇她有錯嗎?!
有錯嗎!
……
深坑底部。
黑白無常盯著變成乾屍的王富貴及破碎的厲鬼壇,又是大眼瞪小眼。
“怪不得那名孩子掃不出信息,原來是厲鬼壇滋養的厲鬼!”黑鉤子蹲在地上,撿起來了一枚碎片,擱在鼻子上聞了聞,說了一句小號的厲鬼。
“既然是小號厲鬼壇,那就不用擔心,反正記憶全無,掀不起什麽風浪。不過,他若是跟仙子是一路的話,想要把這隻或許能號令孤魂野鬼的家夥利用起來,著實是很難。”
黑鉤子閉目了一會兒,緩緩睜開眼:“不對,他跟負劍少年一路。那少年名叫李錦衣,現在是八千裡外正陽山的弟子。”
白幡子兩眼一轉,拍手道:“妙!”
“妙什麽?”
“我有一計,保管閻王老爺高興。”
白幡子得意地拍了拍黑無常的肩膀:“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等那小家夥長成了,你就看我怎麽把陰曹地府好好改造一番!”
“你要利用鬼王推翻陰曹地府?不要命了!”
“格局小了不是,好歹陰曹地府是咱們的衣食父母,我做這件事兒,絕對利於地府的千秋百代,所謂功在當今,利在後世,你就等著瞧吧。”
白幡子深吸一口氣:“走,把你‘撒豆成兵’的神通先送給那名負劍的少年,善緣要先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