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清水縣內,熱鬧非凡。
無數人擁擠在當地學堂或是衙門前焦急等待,其中既有垂垂老矣的老翁,有十幾歲的少年,更有有不少中年家長滿心焦慮。
但他們的目的卻相當統一。
今日,是金榜題名時。
“讓開!讓開!”
“縣令大人到了,讓開!”
衙役將人群分開道路,看起來莫約五十歲的男人頭頂官帽,身著官服,大步上前,手裡還舉著一捆金絲錦帛,表情嚴肅又莊重。
聽見這聲音後諸多人眼中忍不住浮現出狂熱色彩,也不廢話,清了清嗓,站在人群最高處,將絲線解開,大聲宣讀。
“此次鄉試名單如下……”
大聲朗誦著名單,有些被人念中名字後興奮到險些暈過去,沒有念到名字的自然表情失落,此次宣讀的成績既包括鄉試同樣包括院試和鄉試,即秀才和舉人的名單。
而角落裡有一位不起眼的少年,面色平靜,外貌清秀,安靜傾聽,見證著這無數學子們的悲歡。
“這玩意兒可比上輩子查高考成績緊張刺激多了,更比高考有用多了。”
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曾經老師總喜歡嚷嚷著什麽多一分乾掉幾萬人怎樣怎樣,為了這個目標他也努力過,奮鬥過,只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空有一身死記硬背下來的分數,身無半點本領。
直到進入社會挨了社會的打後,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為何,只是為時已晚,見此行此景,他不免有些感慨,若是自己參加,興許在自己也會出現在那眾多的人群中,和他們一起享受人間悲歡吧。
心中沒有懊惱,換做以前如果出了這麽檔子事他肯定會怒急攻心,可如今,還有另一條路擺在他面前。
一條更適合自己的路。
或許自己的骨子裡天生就不是什麽安分的人。
將錦帛交予衙役,懸掛在學堂的公示牌前,少年欲離去,可余光處卻瞄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下意識停在原地。
“沒想到顏侄女也來了,聽聞這次你也去參加了院試,成績相當了得,只可惜那些老古董實在有些迂腐。”
表情非常客氣,甚至主動上前打招呼,老臉笑的和菊花似的,只看這一點就明白顏家在這一縣之地的超然地位,而少女也非常禮貌回禮,膝蓋微曲,雙手置於腰側。
那大家閨秀的氣質實在讓人難以挪開眼,在人際關系方面,顏家各方各面處理的都非常得體。
“見過孫伯伯。”面帶禮貌的微笑,“雨柔一介女子本就不能為官,能讓進去參考已是莫大榮幸,如何還能奢求其他。”
“你倒是看的開,比我那不爭氣的兒郎要強多了,若是他們能有你這般聰慧……我怕是做夢都能笑醒。”
“孫伯伯謬讚,兩位大哥都是驚才絕豔之人,這次孫二哥順利摘下秀才之名,想來三年後,我們清水縣又能多兩位舉人呢。”
“哈哈,還是你這丫頭會說話,哎,可惜啊可惜啊,可惜顏侄女你這個婚事訂的太早,否則我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踩破你家門檻,去給老么討個親事……”
兩人有說有笑,在社交這方面顏雨柔還是很有自己父親風范的,畢竟家中她是獨女,也是未來顏家的繼承人,就連縣令在她面前都沒有使用“本官”這種自稱,而是以長輩身份來拉近關系。
不過聊著聊著,孫縣令總算是聊到正題,假裝有意無意的問。
“說起來,這次江楓路上遭了些意外,導致並未參考,其實我一直很看好那小子,在我眼中他這舉人可謂板上釘釘,但這馬匹發瘋,可是當真?”
作為縣令,他自然能得到很多消息,可風聲畢竟是風聲,說是馬匹發瘋導致馬車衝下山崖,自己又該去找誰興師問罪?只是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樣簡單。
“這……雨柔不敢妄言,那日江郎意外跌落山崖足有百米深,若不是上蒼眷顧怕是真要遭遇不測,至於馬匹究竟出了什麽問題雨柔也不知。”
語氣帶著幾分委屈,任由誰都能猜到這其中貓膩,可自己著手調查了些時日並無找到任何不妥,況且馬車還是她顏家的,如今車毀馬亡,她就算有心也無力挖出真相。
“這幾家少爺怎麽就不懂得消停!”
帶著埋怨的語氣叱了聲,顏雨柔畢竟是個女娃兒,性子有些軟很正常,可他自然不用顧忌太多,直接把嫌疑人鎖定到那幾位二世祖頭上。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有人想通過這種手段除掉顏家小姐的未婚夫,尤其是距離婚事越來越近,那些個小崽子們自然越來越心急。
“侄女,最近本官會多留意他們動向,讓你那未婚夫別出城,最近低調些,等你們二人成親,塵埃落定,他們再鬧騰也無濟於事。”
“嗯,雨柔在這裡替江郎謝謝孫伯伯了。”
“分內之事,薛吳兩家勢大,做事既心狠手辣又乾淨,說起來你也小心些,最近幾日似乎有幾個身手不凡的外地人混進了咱們縣……”
悄無聲息離開人群。
最後一句縣令大人說的是實話,因為從昨天開始,他就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似乎正在盯著自己,哪怕是現在那道令人不安的目光都鎖定在自己身上。
和那位薛少爺相比,自己恐怕落後了。
啪!
煙花升騰,在空中發出鳴響。
不少人視線都被吸引過去,隨之而來的就是鞭炮聲,在這種出成績的日子裡,煙花和鞭炮都算暢銷產品,鼻尖抽動幾下。
“火藥是不缺了,該做的也都做了,接下來……”
側頭用余光看了看周圍,發現那些穿著熟悉衣服的家丁已經被甩到見不到人,這也是他為什麽故意來到鬧市區,甚至來到最擁擠學堂附近的緣故。
於是,一頭鑽進了鐵匠鋪,朝著滿頭汗水的鐵匠丟出一張銀票,也不吭聲,提著包裹就走。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就連那鐵匠都一頭霧水。
三天前江楓就來他這裡訂製了些小零件和一根空心棍子,說實話他還從未見過要求如此高的棍,通體漆黑,內部空心,依照客人吩咐不得有半點褶皺,即便放鋼珠進去也要流暢通過。
而且其中一頭隻留半個氣孔,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自己詢問什麽用途,用客人的話來說……
“哦,我拿回家當燒火棍。”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吹火一般不都用竹子麽?用這玩意兒是嫌不夠燙還是怎麽?況且一頭封死隻留個小眼兒,要多大肺活量才能吹的動火?
等等。
鐵匠突然想到了什麽,那根棍子通體光滑圓潤,並無半點棱角,且長度驚人,粗細合適。
看那形狀該不會是……
“嘖嘖。”
“這些個公子哥真會玩。”
“丟幾兩銀子就為了做個金屬的假**。”
“唉,現在的年輕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