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舞姬欠身致謝,身姿隨裙擺搖曳,款款離場。
“我們不是來逛窯子的嗎?怎麽這表演清湯寡水?”
薑琴兒翹起腿,看向其他三人,面露不解。
聽個曲就結束了?後續呢?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第一次來。
“紅花樓女子,賣藝不賣身,除非花魁自願。”
聲音婉轉動聽,四人轉頭看去。
卻見一青衣女子,宛若小家碧玉,素面朝天,清純如泉。似未施粉黛,便已是傾城之色。
在那一抹清純之中,又隱隱透出幾分嫵媚,令人心動不已。
“你是?”
宋舒目光微微下移。
大概有蜜瓜那麽大,不愧是紅花樓……
薑琴兒也是眼前一亮。
對嘛,至少得是這種貨色,剛才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
兩道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青衣女子身上,她掃視四人。
宋舒和薑琴兒感覺像普通人,反倒是一旁安靜佇立的兩位,身具修為。但都不如她。
“小女子裴靜雲。”頓了頓,反問道:“你們呢,是誰?來自哪裡?來這裡做什麽?”
一連串的發問咄咄逼人,完全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溫婉。
薑琴兒剛要朗聲回答,被沈靈月捂住嘴。
後者微微一笑,說道:“聽說有一位叫紅袖的姑娘,才藝雙絕。便想著見識一下。”
不廢話,直指問題中心。
紅花樓開門做生意,肯定不能在這裡和她們動手。
不然樓一塌,隔壁那些青樓老板能笑裂嘴。
宋舒她們也不想打,一旦引來衙門,使得薑琴兒身份暴露。
那她們也就不用往下查了。
崩撤賣溜、倉庫失火、死無對證、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那些蟲豸來一套絲滑小連招,能順暢到她們反應不過來。
只有隱藏在暗地裡,才能抓到問題所在。
言歸正傳。
聽到紅袖的名字,裴靜雲目光一凝,心道這些人果然是來挑事的。
沒有直接回答,引導她們來到角落位置,才語氣平靜道:“紅袖確實才藝雙絕,可惜這幾天生病,你們來的不是時候。”
白姬驚訝道:“哦?為什麽我聽說……紅袖被蚊子吸乾血液,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裴靜雲瞳孔擴張,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她冷冷道:“這裡不方便講話,我們到城外談這件事吧?”
“正合我意。”
宋舒四人率先出去。
裴靜雲沒打算以一敵四,走之前招呼同伴,讓她們躲在暗處跟隨。
金州城外。
粗壯的滕蔓拔地而起,死死捆住躲在暗處的女子們,並將她們高高舉起。
一時間,場面壯觀,春光無限。
誰能想到,紅花樓的花魁,竟然有一小半是修行者!?
宋舒抬頭望去,月亮又大又圓,月光皎潔。
不虛此行。
同時,她將裴靜雲按在碎石之上,一副反派嘴臉,“桀桀桀~快說!紅袖怎麽死的?你們紅花樓為什麽這麽多修士?”
裴靜雲此時衣衫凌亂,心中更是凌亂。
壓住她的這個家夥實力極強,第二境初期修為堪比後期。這還在尚且能理解的范疇,畢竟總會有天才。
但那光著腳的女子,為什麽是第三境修為!?
誰能想到,堂堂第三境強者,竟然會盯上紅花樓這種風塵場所。
不過也沒事,紅花樓背景很硬,尋常第三境修士知道後,估計也不敢亂來。
她表情柔和下來,看向薑琴兒,“紅花樓背後是九大門派之一,現在把我們放了。不要再去想紅袖的事,對大家都好。”
宋舒倒吸一口冷氣,好家夥,本來只是想調查一下紅袖的死因,沒想到一下子就捅到了賊窩。
本以為是金州城管事的人有問題,想除掉“十害”,順便處理些蟲豸。
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九大門派的影子。一群修士當花魁,莫非是七罪六欲府?
聽到她搬出九大門派來威脅人,薑琴兒笑聲不止,“我好害怕哦,你說說看,是哪個門派?”
宋舒三人被她誇張的語氣逗到,也一齊笑出了聲。
裴靜雲皺起眉,恐懼在腦海中蔓延。
想不到她們聽到九大門派的名號後,竟然毫不畏懼,反倒一起笑了起來。
難道她們就是來針對宗門的?她們知道金州城有分舵?她們要做什麽?這可是九大門派啊!
思琢片刻,她沒有說出門派名字,而是撇開話題說道:“紅袖不願侍奉金州城主,逃了出去,沒人知道死因。”
薑琴兒冷哼,現在她可不滿足於知道紅袖的死因。
她蹲下身子,拍了拍裴靜雲的臉頰,“說!你是哪個門派的?”
裴靜雲歎氣,依舊撒謊道:“我不知道具體哪個門派,只聽負責聯系的人說,是九大門派之一。”
“聯系你的人住在哪裡?”
“不知道。”
“那個人一般什麽時候過來找你?”
“不一定,有合適的女孩她就會送過來。 ”
“那個蚊子呢?”
“從來沒聽說過什麽蚊子。”
倒不是她裴靜雲不識時務。要是全盤托出,哪怕眼前四人不殺她,宗門也不會放過自己。
相反,如果什麽都不說,對方留著自己有用,肯定不會直接殺掉。
抱著這樣的心態,裴靜雲一問三不知,鐵了心不說。
薑琴兒也懶得繼續提問,站起身拍拍手。
在她看來。
裴靜雲不是悟道、悟理那倆行善積德的好人,還有活下去的價值。
裴靜雲在紅花樓管事,助紂為虐,壓迫女子,屬於罪該萬死。
現在什麽都問不出,那就直接殺死好了。
反正少了這個線索,也會找到其他線索。
見薑琴兒起身離開,裴靜雲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可真聰明,保住了性命。
忽然,右眼癢癢的,視野右邊出現一抹綠色。
奇怪,怎麽回事?
鮮花從她眼眶中緩緩發芽,生長,綻放。
極其妖豔。
隨後根系沿著血肉間的縫隙一路向下,繞過眼前,穿過喉嚨,纏著肺,直直扎入心臟中央。
裴靜雲張開嘴,如梗在喉,說不出話。
痛疼、還是瘙癢、又或是異物的不適感……
恐懼、後悔、憤怒、嫉妒……
數不清的感知與情緒充斥大腦。
她眼睜睜、活生生,看著自己成為肥料,然後死去。
月光下,碎石之中,只剩下一朵妖豔的花。
血紅色的花瓣顏色濃鬱,仿佛能滴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