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把時間停滯的地方,便是自成一方小世界的幻夢仙境。
看著這熟悉的一切,薑雲明迷茫了。
他是回到了過去,還是夢到了曾經?
正值疑惑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仙境深處傳來。
“可憐的孩子,快進來吧,留在仙境門口可沒用。”
他微愣,這一幕非常很熟悉。
當初,他來到仙境後,不敢冒犯仙境,一直在入口處呆坐。
也是這一道聲音,當初提醒著他快些進去仙境之中。
見此,薑雲明左看右看,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分辨不出四周的真假。
就在這時,遠方飄來了無數的器物。
它們形狀各異,裡面有刀劍、鍾鼎,還有看似尋常的紅繩、布條等等。
“仙器……”薑雲明喃喃自語。
他要重來一遍曾經的事情嗎?
眼前這些器物搖搖晃晃,匯成了一條路,指引他前往仙境深處。
他回憶起曾經說過的話,輕笑一聲。
“這些都是靈器嗎?”
話音剛落,一把菜刀耐不住性子的跳出來了。
它左搖右晃,發出滋滋的聲音,“小鬼,靈器那種破爛怎麽能和我們相比。”
這菜刀還是和曾經一模一樣。
薑雲明面帶著微笑,鞠躬一拜,恭恭敬敬地問了一句。
“雲明閱歷淺薄,若有衝撞之處,還望您能見諒。請問高貴的您是何物?”
“我們是仙器!”菜刀極其興奮,嗖的一下,它便回歸到隊伍裡。
這時,一口大鍾哐了幾聲,沉悶的聲音提醒著他,“孩子快跟上我們,你的時間不多了。”
“抱歉,是我的不對。”
薑雲明連忙道歉,照著那仙器指引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他走過了深秋之景,跑過了寒冬之景,又看到了新春之景。
而在那近在咫尺的盛夏之景面前,翠綠的古樹撐天而起,龐大的樹冠幾乎覆蓋了那一片的天,無數的仙器漂浮在這古樹四周。
當他走到巨樹底下那一瞬間,時間停滯。
“可憐的孩子,你的命只剩下了最後一天。”
依舊是曾經那一聲歎息,聽得薑雲明有些發愣。
這時,那聲音的主人出現了。
那是一柄刀,銀灰的刀鞘上金紋流淌,生機之力蕩漾。
“吾名斬邪,乃此方仙境監兵。”
“可憐的孩子,我們沒有那位大人的本事,他或許能讓你再活一年。”
“而我們只能讓你再活一天。”
“但孩子別難過,一切尚未終止。”
“仙境自成一界因果,在這小小世界樹下,時間歲月都是可控的。”
“我們已經幫你將這時間暫停在最後一天的開端,你只需要待在樹下,生機便不會繼續流失。”
薑雲明恍惚,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記得那時候自己剛滿十八,天雷追著他劈,非得他死才安心。
師父送他來到仙境後,雷停了。
但是,他活不了太久。
因為他的生機在飛速流逝,無論吃多少丹藥都沒辦法彌補。
他抬頭看向那斬邪刀,頗有些感慨,含笑問了一句。
“你我素未相識,為何助我?”
“是緣。”
他又問,“什麽是仙器?是因為有仙氣,還是因為仙人用過?”
頓時,仙器們發出了“嗡”的聲響,它們在笑話他。
片刻後,斬邪刀開口,“起源於仙,蛻凡於仙,即為仙器。”
“抱歉,孩子,我們雖是仙器,修行的卻是玄靈之路。”
“握住我,我將授你玄靈修行法,雖然比不上仙路,但這亦能通往永恆。”
薑雲明握住斬邪刀鞘,腦海中瞬間多了兩道金色符文漂浮。
“神雷九蛻訣,是我玄靈一脈淬煉自身的修行法,適用於天地間所有器物,也同樣適用於人。”
“萬法衍靈術乃器物蛻變之法。只要你學會這一術法,你便能孕育獨屬於自身的無上玄靈。”
曾經的斬邪刀也是如此慷慨,贈予了他獨一無二的玄靈修行法。
沒想到在這夢中,它亦是如此。
半晌,薑雲明問:“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麽?”
斬邪刀飄到空中,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孩子你自身難保,能幫我們什麽?我們在仙境中,什麽都不缺。”
想起曾經發生的一切,薑雲明不免有些期待。
他回想著曾經的語氣。
“能否給我講講有關仙人的故事?”
“外面的世界已經沒有仙人了,書上寫的仙,不過是神魔一類的強者。”
這話一出來,四周飄蕩的仙器們似乎停滯了一瞬。
下一刻,無數仙器湧向薑雲明。
“我來,我告訴你哦,我主人當初可是最強的劍仙,一劍就可以把那些神魔趕回老家!”
一柄巨劍衝到薑雲明面前激動不已。
“你說謊!明明我主人才是最強的劍仙,我先說,我比你強一百倍!”
一把長劍砰地一聲撞上巨劍,聲音激昂。
這時,一紙鶴飄到薑雲明肩頭,“小孩,我主人可是九天最美的仙,她的故事要從那座山說起……”
一時間,數不清的仙器爭先恐後,一個兩個都想給薑雲明講他們曾經的主人那些事跡。
“大家別急,雲明只有一個腦袋,想要記住事情不能三心二意,我們一個個來,好不好。”
仙器齊鳴,像是想爭個先後。
最終,由斬邪刀給它們排序,挨個給他講故事。
再次聽到這些熟悉的故事,薑雲明心底感慨萬千。
曾經的仙人們,創造了如此美好的世界,縱使他們歸祭天地,這世道依舊是好的。
但是,在這未來世界,為什麽會變成如此混亂不堪!
師父說,未來仙路將會重新開辟,未來還會有仙人再現。
可這樣的未來,真的是仙路重辟後出現的未來嗎?
他實在想不明白!
就如現在他似乎被困在這過往的記憶中,完全沒有半點頭緒。
在這時空停滯的世界樹底,他傾聽仙器講述的仙人事跡。
這一段被停滯的時光,是仙境自誕生以來最熱鬧的時光。
而仙器的數量終究是有限的,故事終究還是會講到結局。
按照他的記憶裡,等到仙器們講完故事,他會繼續待在樹下,在這停滯的時空裡,一遍又一遍練習學過的術法。
直到他師父到來,將他帶進那藏書閣裡抄錄道冊。
然而,這一次,他聽完故事後,突然看到一隻兔子在一眾仙器中冒頭。
它蹦蹦跳跳,歪七扭八,像是醉酒一樣。
“哪來的兔子?”薑雲明微微一愣。
他起身走去,一手就提起那隻兔子,笑了聲,“還挺肥的。”
戳戳那小家夥的大耳朵,他又笑著搖頭。
“我向一位神廚學過廚藝,兔子有二十種吃法呢。”
這小兔子像是聽不懂人話,自顧自地蹭蹭薑雲明的手,說不出的乖巧。
這時,一道身影匆忙出現。
“小孩,放開我老婆!”
那人身著一襲黑袍,腰間配著一柄刀,氣場極強。
薑雲明一愣,他看看手中的兔子,又看看面前的男子,困惑不已。
“兔子,你老婆?”
不對勁!這手裡的兔子可不是靈獸!
面對薑雲明難以置信的目光,那人尷尬一笑,伸手向薑雲明討要那隻兔子。
“她道行太淺,現在變回去了。”
“什麽意思?”薑雲明百思不得其解,能化人的靈獸哪來變回去的道理。
不過,他並沒有為難這人,甩手就把兔子拋了過去。
男子抱住兔子,連忙道謝,他又提起一事。
“其實,我是為你而來,她不過是跟著我,受不住這歲月之力,變了回去。”
薑雲明愣神,茫然道:“為我而來?”
“忘了告訴你,我姓牧,名斬道。”
說著,牧斬道笑了聲,他朝薑雲明伸手。
“我,來自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