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第11章 心態轉變

周雲知道修行過後，自己肯定會有所不同，正如方才那樣，自己躲避著蟬妖的追殺，說是健步如飛也不為過。

如若不是還有騾爺這隻重物壓著自己，指不定他都已經飄到天上去。

這還只是短短十數日苦修所帶來的變化！

“修仙者啊……”生活不易，周雲歎氣。

最近這幾日的變化，確實大，是以前待在周家村裡的他，想象不到的。無論是剛剛出門就遇到師姐，還是半夜裡，在一座廢廟過夜都能引來精怪的垂涎。

是上輩子的自己無法想象得到的事情，也是這輩子的自己，在此之前，無法想象的事。

他本以為弱冠之齡，便能行走於天下，見識一下這裡的大江南北，雖然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目的一樣，卻多出了一抹神話的色彩。

有人說，仙路難求，更有人說，見仙更難。

如果是在村子裡一直待守著，恐怕他一輩子也沒有這種因緣際會。

被一隻知了猴追求什麽的，不要捏！

“我曾經也想過仗劍走天涯來著。”

空闊的晚林裡，總是時而寂寥，時而詭譎的。蛙鳴、鳥叫，此起彼伏，周雲還會時不時的回頭定睛望向身後，生怕看到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東西。

打，也不是打不過啦！反正又沒試過，他甚至都敢和師姐五五開！

但是嘛，人嘛，總有顧慮的時候。

周雲能很輕松的殺死一隻公雞，可是望著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總是有點滋味莫名的感覺抑在心頭。

更何況是要讓他去和一個毫不相乾的，能說話的，擁有靈智的動物生死撕殺。

他真的能做到嗎?不然也不會下意識選擇逃避。

周雲捫心自問，在選擇殺與不殺之間，問題總是容易偏向第三個選擇，兩者相安無事，毫不相乾。

如果他當時跑開了！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種問題?

可能是天真吧！可能是善良吧！

可做不到又有什麽辦法，沒有什麽事情是能一蹴而就的，飯要一口一口吃，好鋼要一錘一錘鍛造。

當然，是說如果，對方是真的想要殺死他的話，他肯定會奮起反抗，他也許想當個好人，但唯獨絕對不想當個弱者。

當弱者的話，那還修個雞毛仙！

待在周家村裡混吃等死不好嗎?！然後親眼看見自己的再生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卻只能齦牙咬碎，躲在暗地裡，把咬碎的牙齒往肚子裡咽。

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無力的把手掌心攢破，指甲嵌入血肉裡，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那隻妖怪，還是殺過人的。”周雲默默沉寂，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或許這就是師姐要自己下山歷練的原由……

身處紅塵中悟道，以功德之心論殺伐！如若不想殺生，又以何能成道?！

“騾爺啊，你說，道，到底在何方呢?”

道，又是什麽?

周雲有點迷茫，但騾爺知道，騾爺點頭，騾爺抬起馬蹄朝前一指。

原來不知不覺間，周家村轉眼便到了。

感謝我騾爺百忙中沒有帶錯路，它的可靠是一直沒掉過線！

周雲也走到了道路的盡頭。

周家村平日裡雖然省吃儉用，但也會在村子裡點亮幾盞長明燈指路，可是，現在整個村子裡卻是暗淡無光，人煙了無蹤跡。

在漆黑如墨的幕簾下，顯得猶為孤寂，好似黑暗裡有一股無形的詭秘，看之不見，摸之不著，朝向著周雲碾壓過來。

眼前熟悉的場景，是如此的荒涼。

沒有敢過多耽擱，周雲發足狂奔，身形如是飛鳥輕燕望巢而歸，步法卻是凌亂，紛雜。

周家村整整一百一十七口人丁，沒有一人存在。

死寂，無聲。

周雲默然站在了周家村的村口，這裡種著一棵老榕樹。是村子裡頭，老頭和老太太們的最愛，老村長有事沒事的，總喜歡往村口處溜達，是在勾搭小老太太們。

昔日的景像還歷歷在目，那是兒時的回憶。

午後，陽光正暖，青壯們都出去耕種田畝乾活兒，他們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輩分和歲數一樣大，下不了地，種不了田。

所幸有孫兒的就在家幫忙帶帶娃，沒娃的就會到老榕樹下，安守著自己度過了一生的村子。

騾爺掂著腳步，緩緩走到周雲身旁。

後者怔怔出神，其實在黑夜裡，他連老榕樹有多高，多大，都有點分辨不清了，真沒用啊，讓淚水模糊了視線。

“老村長其實是個好人，他兒子去逛集市的時候，老村長就經常叮囑他，要多買幾塊燒餅回來。”

“然後，在我面前晃悠悠的，只要看見我被饞得流口水了，就會賤兮兮的假裝路過，來問我家這頭騾子賣不賣，要拿幾塊燒餅和我換。”

“我沒那麽傻，但最後他還是給了我半塊燒餅，還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還有周二叔，他生前是個老實人，別人說啥就信啥，那個陷阱裡掛木牌的是個餿主意。”

“別人如果是不小心掉進坑裡了，就會指名道姓的找上門來索要陪償，被其他村子裡的人找上門幾次後，村子裡的大夥都不敢掛木牌了，生怕冤有頭債有主。”

“其實啊，我知道的，是因為他一直被那幾個無賴訛詐，所以才一直掛著的。”

“三嬸兒是個愛碎嘴的，村裡出了名的俏寡婦，經常在我面前說我是個騾娃，一頭騾子養大的娃娃，她說的也不對。”

“我應該是個孫子的，我家騾爺輩分大。她還說自己有一件陪嫁的新衣裳，可好看了，就是不穿給我們看。”

周雲絮絮叨叨，如數家珍。

還有四嬸兒，八姑母，七姨太，九叔公……很多，很多。

“可是啊，他們都是好人！難道好人，哪怕是活的艱苦一些，都不被允許嗎?！”

周雲回憶著，在村子裡的一點一滴，都是自己成長的經歷，這裡是他長大的村子。

他真的不想往那處想啊，可是呢，村子旁邊有座破落廟，他從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裡還有隻自稱妖神的妖怪。

一隻！需要祭品的妖神！

一隻！渾身充斥著腥膻的妖怪！

一隻！口吐人言卻喜歡吃人的鬼東西！

恨嗎！恨世道不公?！可這世道就是這樣的，他只是個活了十六年的孩童而已。

氣嗎！生氣又有什麽用?！逝去的能再回來嗎?！錯過的還能挽救嗎?！

可殺嗎?那就殺吧！

周雲轉身踏往來路，草屑紛飛，他的眼神堅定固執，不再有任何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