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破雖然是第一批進入蠻荒古地的修士,但是他的資質和修為有目共睹,六隊之中,除了一隊之外沒有其他人肯收留他,但是風破知道,要不是楓林晚苦苦哀求,一隊隊長蠪蛭根本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風破也是有血性的少年,婉拒蠪蛭邀請,和他一起的,還有同為南城出身的雲書。年輕一輩修為第一人的雲書沒有接受任何一隊的邀請,跟隨風破遊離在六隊之外。但暗地裡集結同樣被排擠的同伴,建立了七隊。
接下來的幾年裡,禦物宗六隊各自發展,只有七隊停滯不前。只有人數在不斷的增加,這幾年裡,不歸城派過來的援軍越來越多,但真正有資質的卻少之又少,禦物宗人數最後終於突破千人,但僅僅七隊就足有四百多人。
“風破,這個給你。”
楓林晚隨手一丟,一個精致的玉盒就落到了風破的手上。
“這是什麽?”
風破打開玉盒,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面而來,裡面一顆不大的丹藥散發著點點柔和的綠光。風破心知,這絕不是普通的丹藥,蓋上玉盒,就見玉盒上赫然刻著“駐顏丹”三個字,邊上還有一個編號,盒子背面四個小字,青耕出品。
“這丹藥一看就十分珍貴,你把它偷出來就不怕蠪蛭隊長責罰你?”
“這你可就錯了,這是為了慶祝我成功進入化物之境。蠪蛭隊長送給我提升修為的丹藥。”
風破面露喜色道:“恭喜,只可惜我實在是拿不出什麽東西送給你,唯一的幾件能拿得出手的,還都是你偷偷送給我們七隊的。”
風破雖然面帶笑容,但是心中卻十分不安,楓林晚已經進入化物之境,和自己的修為拉得越來越大了。以前還能拿得出手的聯手對敵的招式,也因修為差距太大而無法使用。
雖然他也刻苦修煉,修為略有提升,但是自從楓林晚進入一隊之後,修為提升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目前還能和楓林晚一戰的年輕一輩中,就只有雲書一人而已。
這也是風破將楓林晚悄悄送給他的丹藥靈劍又悄悄送給雲書之後的結果,因為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資質吃再多的丹藥也沒有用,與其浪費在自己身上,還不如讓雲書變得更強。
楓林晚自然也看得出來,“我們一隊實力最強,自然要照顧你們七隊了,提升修為的丹藥我們副隊長那裡還有很多,過幾天我再給你要一些。”
“那就多謝了。”
回去之後,風破依然將這枚“駐顏丹”,送給了雲書,使得雲書的容貌永遠地定格在了十五歲。
禦物宗七隊雖然人數眾多,但這些人修為低下,無法為宗門的發展作出貢獻,而且還極大地佔用的宗門本來就不多的資源,導致了其他各隊成員的極大不滿,衝突事件屢屢發生,欺凌事件也屢見不鮮,七隊和其他六隊的矛盾愈演愈烈,內鬥一觸即發,最後,禦物宗七個隊的隊長為了解決此事,開了一個會議。
“各位,今天七隊隊長再次匯聚就是為了討論一下七隊的去留,希望各位在祖師畫像面前各抒己見,切勿因私廢公,因為個人的情分妨礙了禦物宗的發展。”
禦物宗,祖師祠堂,老者夏雲慷慨陳詞,在祖師蘇子回的畫像前,幾名隊長副隊長按次序就座。而今天的主角七隊的代表正是隊長風破和副隊長雲書。
七隊風破起身道:“各位師兄,雖然我們七隊整體修為不高,但本門的建設我們七隊出力最多,眾多殿堂廟宇的修建都是我們七隊的功勞。”
四隊馬良一聲冷笑,“不過就是人多而已,你們七隊修為低下,無法出去采集靈草和珍貴礦石,更加無法獵殺妖獸,你們不修補一下房屋,難道還要吃白食不成。”
二隊藍玉樓也點頭道:“的確,你們七隊人數太多,每月領取的丹藥數量龐大,禦物宗已經入不敷出,繼續下去就會坐吃山空,必須要減員才行。”
雲書聽到減員二字目露怒色,“藍師兄,你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我們七隊出去送死不成?”
老者夏雲道:“雲師弟,稍安毋躁,藍師弟絕沒有要你們七隊出去送死的意思,我知道你們七隊之中也有一心向道之人,只不過限於資質,終身都無法有什麽成就,你們還是回不歸城吧。”
“你們要驅逐我們七隊?我們禦物宗和附近妖族征戰多年,憑借地利和這防禦大陣這才立於不敗之地,你們明知道我們修為不高還讓我們走出大陣,這和讓我們送死有什麽區別?”雲書十分激動,一隻手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你們不走,難道是我們走嗎?沒有資質還學人家修仙,依山師兄也真是的,怎麽送來你們這麽多的廢物,我可不是針對你雲書,你的資質和實力我還是很看好的,怎麽樣,七隊解散後要不要來我們六隊?”文宇,戴著青銅眼罩把腳放到了桌面,不緊不慢地說著。
“你說什麽!我殺了你!”雲書伸手從背後抽出靈劍,卻被邊上一人單手按下。
“天道無常,雲書,回去未必是一件壞事。”一隊隊長蠪蛭將雲書抽出一半的靈劍又按了回去。
老者夏雲急忙上前,“雲書,正如蠪蛭所言,回到不歸城未必是一件壞事。來,我們大家舉手表決,同意七隊返回不歸城的舉手。”
不出所料,蠪蛭最後一個舉起右手,禦物宗六隊一致通過,七隊返回不歸城。
雲書不服,還要爭辯,卻被身後的風破拉了過來。
風破上前抱拳道:“各位師兄,禦物宗既然決定要送我們七隊不歸城,我們自當遵從,只是風破還有一事希望各位師兄幫忙。”
老者夏雲點點頭,道:“還是風破識大體顧大局,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們定會答應。”
“聽幾年前馳援來的師兄弟們說,我們當年開辟的這條安全路線現在已經並不安全,七隊四百七十七人,不但人數眾多而且修為不高,無法禦劍飛行者眾多,我想借五十名禦物中期的師兄弟充當護衛,保障七隊安全返回不歸城。”
馬良一聲冷笑道:“風破,你也算是第一批禦物宗的弟子了,禦物宗有多少禦物中期的弟子你心知肚明,這一路的風險不說,這一來一回就要整整一年的時間,就是他們回來,修為也定然會拉下很多,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自私。”
其余眾人也都是這個想法,暗自點頭,浪費一年時間,估計不會有人自願前往。
“你說什麽?自私?你們六隊才是真正的自私之徒。”雲書怒不可遏,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諸位師兄,蠻荒古地的凶險各位都十分清楚,我們七隊沒有高手護衛,走回不歸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風破再次懇請諸位出手相助。”
風破再次懇求眾人援手,卻沒有一個人答應他的請求。
老者夏雲呵呵一笑道:“風破,不如這樣,我們六個隊多湊些靈草靈石,你們帶回去也能換不少銀兩。”
風破見眾人的態度心灰意冷,一擺手道:“不必了,諸位放心,我們七隊明日啟程返回不歸城,我們的生死不勞諸位師兄掛懷。雲書,我們走。”
雲書狠狠地掃了一眼眾人,跟隨風破離開祖先祠堂。
次日,禦物宗七隊人人面露憤恨,雲書帶領眾人當先離開禦物宗返回不歸城,開始了長達半年的危險旅途,風破殿後最後一個離開禦物宗,臨走之前風破回身向著前來送行的眾多師兄弟高聲喊道:
“今日,我們七隊正式脫離禦物宗,從此與禦物宗再無關系,今日屈辱,來日定當百倍奉還。”
言罷,風破將身上的青色道袍撕碎扔在了地下,轉身走出了禦物宗的防護大陣。
素律站在蠪蛭身邊悄悄傳音道:“風破修為不高,似乎還有些血性。”
蠪蛭緩緩道:“有血性的,一般都活不長。”
三天后,禦物宗開辟的安全路線上,四百多人的隊伍排出了近百丈,能禦劍飛行的修士整個七隊不足十人。在上空不停地警戒。
雖然這條路線繞過三災,繞過各個妖族領地看似安全,但也僅限於從不歸城前往禦物宗,而從禦物宗前往不歸城可就沒有那麽安全了。
這四百多人一出禦物宗,就已經被附近的妖族盯上了。剛剛走出禦物宗的勢力范圍就遭到了近百妖修的圍殺,七隊弟子有的還在停留在氣物之境,手持凡鐵面對妖修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雲書手持靈劍在隊伍最前面,抵擋眾多妖修,風破在隊伍最後和楓林晚雙戰妖修,但是隊伍的中間卻被眾多妖修輕易撕碎,一時間森林之中血肉橫飛哭喊之聲連成一片。
七隊之人被這一批妖修殺得越來越少,最後僅剩下數十人圍成一圈抵抗妖修。
“禦物宗六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雲書狀若癲狂,手持靈劍瘋狂砍殺,卻始終無法衝出妖修的包圍,最後靈力耗盡,半跪在地上。
楓林晚和風破兩手緊握,抵擋著妖獸進攻。楓林晚雖然有了化物初期的修為,但僅憑她一人根本無法力挽狂瀾。
“你後悔和我一起回不歸城嗎?”
風破看著手中的斷劍,輕聲問道。
楓林晚手中靈劍不留行化為一道巨大劍影掃過,逼退妖修,
“不悔,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會覺得安心。”
楓林晚劍影揮舞,一群妖修竟然不敢靠近。劍影雖大,但也只能對付眼前之敵。
“這個女的是築基修士,不好對付,我們先乾掉她再對付其他人。”
遠處樹後,一個牛頭妖修惡狠狠地道。手中利斧脫手飛出,目標正是楓林晚。一時間,漫天兵器,法術都朝著楓林晚打了過來。
楓林晚就覺得握著風破的手一緊,一股熱血將噴到了她的臉上。靈劍橫在身前,身邊的風破背後中了一斧,深可見骨。
其他妖修趁著楓林晚分神之際,一哄而上,眼見兩人性命不保。一隻粗糙的大手卻將風破背上的斧子拔了出來。瞬間血流如注,與此同時,一張黃色的治愈靈符貼在了風破的傷口處。
楓林晚再次抬頭,周邊的近百妖修已經全部身首異處,無一幸免。
風破看著眼前之人,“一隊隊長?”
“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找人的。放開你的手。”蠪蛭將楓林晚拉向自己身邊,但兩人的手卻依然緊握。
“放開!”
“不放!”
蠪蛭上前一把握住風破的手腕,一用力,風破聽到了自己骨頭摩擦的聲音,一聲慘叫,緊握著的楓林晚被蠪蛭拉了出去。
“一,隊,隊,長!”
雲書看著滿地七隊之人的屍體,面露凶光,提著靈劍衝向蠪蛭,卻被蠪蛭一腳踹飛。
蠪蛭低頭看著風破道:“我知道你們兩情相悅,但是風破,你們的身份相差太多,用你們人族的話叫門不當戶不對。只要我還活著,我是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蠪蛭說完將一張地圖扔在地上道:“你們若是回到不歸城,就不會再有提升修為的機會,這張地圖上的線路可以引領你們到達蠻荒古地的深處,那裡十分凶險,但也有無盡的機遇,在那裡只要你們能活下來,就一定能夠變強。”
“真的能夠變強嗎?變強之後我定要屠了禦物宗!”說話的正是雲書。
蠪蛭一聲冷笑,儲物鐲一閃,一把殘破的靈劍插在了雲書的身前,道:“雲書,你的資質和努力的程度都遠超常人,本來你可以凌駕於眾人之上,只是不知為何你對這些弱者有如此重的執念。可惜了。這件殘寶,名曰“凡尺”送給你,希望你們日後可以有一番作為。”
“喝哈哈哈,你就不怕我拿著這把凡尺殺了你嗎?”
風書手握凡尺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向蠪蛭。
“哈哈哈哈哈哈,殺我?”
蠪蛭一聲狂笑,霸道無比的妖氣爆發出來,空中瞬間陰雲密布,背後九頭妖獸的虛影浮現在空中,陣陣靈力波動將周圍的樹木折斷,地上的屍體也被吹飛,手上的楓林晚立刻就被這霸道的靈力震暈了過去。
就見蠪蛭凌空虛步,飛向天空消失不見。
風破看著抱著楓林晚消失在空中的蠪蛭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也湮滅在蠪蛭霸道的靈力之中。
空中,一艘巨型飛舟之上,蠪蛭和素律並肩而立。
“晚兒醒來之後,你打算如何向她解釋?”
蠪蛭看了一眼身邊昏迷的楓林晚道:“不用解釋,我們先回一趟楓林城,找一目道人買些封印記憶的靈符,這樣她就不會記得風破這小子了。”
“但是,你這麽拆散他們真的好嗎?”
“若是他們真的有緣,將來定會再次相見。”
“我看啊,不如將晚兒留在楓林城中,別回來了,禦物術好像也沒有多強的樣子。”
“這件事我也想不通,可能是晚兒年紀還小,要不就是她還沒有覺醒大妖之力,素律,你不知道,數百年前,禦物宗的祖師蘇子回,一人一劍縱橫蠻荒古地無人能敵,用的就是禦物術。這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人族修煉功法。”
“最強功法?你不是騙我吧,我看還是回到典藏閣問問衣魚前輩,看看他那裡有沒有適合晚兒修煉的人族功法。”
“衣魚?這個老家夥還是少惹為好,他背後的勢力可不簡單。”
接下來,風破和雲書蘇醒後,帶領僅存的幾十人,按照蠪蛭給的地圖一路向蠻荒古地的深處前進。
雖然這一路上沒有遇到妖修攔路,但是卻碰到了不少野獸,越往深處前行,這些野獸體型就越巨大,同時異常凶猛,雖然有凡尺在手,但他們不時地還會有隊員喪命在這些野獸的口中。
幾個月後,蠻荒古地深處,一頭三眼白額,三隻金黃的眼睛僅剩下兩隻,其中一隻上插著一柄凡鐵飛劍,剩余的幾十柄飛劍在空中飛舞,卻無法刺穿三眼白額的皮毛,受傷的猛獸異常凶殘,一聲震天虎嘯,七隊僅剩下七人中,五人直接震暈,僅剩下風破和手持殘寶的風書。
危難之際,一柄黑色古劍從天而降,三眼白額一個翻身躲過致命一劍,衝著天空就是一聲咆哮。
一個老者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靈智低下的孽畜,見到本座還不受死?”
一名白須白發的慈祥老者腳踩一朵祥雲,飄浮在半空之中,仿佛仙人降臨無比神聖。
“人族修士,居然能走到這裡?”老者對下面的幾人也很是好奇。這裡已經是蠻荒古地的深處,絕少有人族可以踏足此地,更何況這些人的修為低得可憐。
“嗯?”
老者就見一名渾身浴血的少年雙目渾濁,艱難地將地上的那把黑色古劍舉了起來。雙臂血肉模糊,鮮血滴滴答答順著黑色古劍滴在了地上。
少年對著不遠處三眼白額高聲喊道。
“我不甘心,我要變強,她由我來守護,我不會再放開她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靈力灌注古劍,一圈圈的光暈從黑色古劍上散開,一聲巨響,一條黑色的鎖鏈衝破古劍的封印,從劍身上長了出來,纏在了少年的左手手腕。一個陌生而又空靈的男子聲音傳了出來,在蠻荒古地的上空回蕩。
“少年啊,你也和我一樣,心有不甘嗎?”
靈力一圈一圈的釋放,三眼白額見到如此異象轉身就跑,嘩楞一聲,沒跑出多遠被黑色鎖鏈困住,硬生生的給拖了回來,一聲哀嚎,勒成了兩截。
“少年啊,使用我的力量,完成我們未了的心願吧!”
古劍封印瞬間全部破開,一團大山一樣的黑色鐵鏈懸浮在空,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空中的慈祥老者目露驚駭,手撚須髯,看著下面驚人的一幕,自言自語道:“仙器認主,通靈仙器?沒想到此界竟然有人可以駕馭這星辰鏈。”
隨後就見空中這團巨大的黑色鎖鏈瞬間變得血紅。將風破完全包裹在裡面。片刻之後,一聲巨響,風破從空中掉落昏迷不醒,空中的鎖鏈重新化為劍形落在了他的身邊,而他的左手手腕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圈紅色印記,似乎是一條紅色的鎖鏈。
慈祥老者來到風破的身邊,見他傷勢極其嚴重,特別是背後那道傷口,要不是貼著一張十分珍貴的治愈靈符控制傷勢,他早就死了。
“少年,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來到這裡?”慈祥老者將風破抱起,看向一旁單膝跪地的雲書。
雲書殘寶“凡尺”,在空中重新化為一把回到他的手中,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抬眼看向不遠處的慈祥老者道:
“我們是七隊,為復仇而來。”